御剑哂道:“我何喜之有?”命人取了一座翡翠屏风、几匹玉马,送往白羽营中。巫木旗跑上跑下,欢天喜地,仿佛自己生了孩儿一般,在贺礼中加了自己许多体己,又央求御剑亲自过去瞧瞧。御剑心中实不愿前去,奈不住他吵吵嚷嚷,只得去了。行至白羽营外,只见车水马龙,礼官忙得陀螺一般。然而一踏入营内,只觉气氛诡异之极,乌兰军团团围在白羽大营之外,个个面有恚怒之色。有怒气冲天,攥紧双拳者,也有咬得牙齿格格直响、面色涨红者,不一而足。
他心中陡然一跳,顿时想到:“莫非里面有什么变故?”
一眼望去,只见一个绿衣侍女端着一个铜盆快步走出,将一盆血水倒在地上。
他认得这是公主的贴身侍女,之前屈方宁还问过一次。只见她神色憔悴,比一年前老了七八岁也还不止。
郭兀良等此时也已到来,均对公主头胎是男是女好奇不已。御剑立在人群之中,只听帐内传来阵阵婴儿啼哭,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巫木旗心痒难搔,向帐内不停踮脚张望,叨咕道:“怎地还没洗完?”又推了推小亭郁,催道:“你个做舅舅的,也不去瞧瞧你大侄子!”
突然之间,只听一声凄厉的女子尖叫,从产房中传了出来。
人人诧异万分,纷纷询问:“怎么回事?”
但他们实在已经不必问了。只见大帐掀开的一角中,满头大汗的产婆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男婴,呆呆的有些不知所措。
那是个皮肤黝黑的孩子。
乌兰将军这个肤如黑炭的孩子,才出生了一天,连名字都还没有,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想那公主肤白胜雪,乌兰将军也是俊美白皙,生的孩儿按理来说也该雪白粉嫩,绝不至于黑得锅底一般。人人心中都十分好奇,只是不敢大肆谈论。有好事者信誓旦旦地说,白羽营有一名肤色黝黑的青年男子,常年陪伴公主左右,关系异常亲密。一问来历,却是公主出嫁之时,从毕罗带过来的侍卫。乌兰将军夫妇从前不和之事也被翻了出来,烩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丑闻,经由纺丝闲话的妇人之口,散落到草原每一个角落。千叶顾念乌兰将军的面子,口中尚有几分容情。别处的牧民更是百无忌惮,尽情诋毁,甚至传说公主少女时代就与多名男子有染,堕胎流产,生性淫乱;毕罗王为了遮丑,才匆匆忙忙将女儿嫁给了当时无权无势的乌兰将军。可怜乌兰将军少年成名,有追风千人斩之美称。万千少女,只为他垂鞭一顾,碎尽芳心。不想却戴了这么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千叶也为此召开紧急国会,安代王称病未曾出席,由必王子暂代主持。经一干人打哑谜般的商议,最终认为:于情于理,于公于私,这孩子非得是乌兰将军的亲骨肉不可。必王子更是激动得一连站起三次,还留下了“两个皮肤白的爹妈,怎见得一定就生不出皮肤黑的儿子?那白马与黄马杂交,不也生得出青马、花马、胭脂马吗?”等令人瞠目结舌之语。屈方宁坐在金帐一隅,整个人几乎都累脱了形状,眼睛也是茫然无神。听必王子口沫横飞,句句都是替公主开解,神色更为疲倦,忽然开口道:“殿下,请不必说了。”
必王子听他语意严峻,浑身都不禁警惕起来:“怎、怎么?你不服气么?”
这几日闲言碎语铺天盖地,连带御剑也听到不少风声。他曾亲耳听见公主与那名侍卫在车中调笑,口称“敖黑儿”,举止亦非庄重。但凭此无法认定二人之间确有私情,更无法断言孩子另有其父。见屈方宁脸色苍白,忍不住向他看去,心中波澜起伏:“他要是咽不下这口气,定要推翻成议,我是不是立刻挺身而出,护他平安周全?”
他深知以公主今日身份,纵使做下十恶不赦之事,千叶也不能与之决裂。如今二国皆在全力休养生息、缓慢恢复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