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个头。

回伯上前将他扶起,喟然道:“莫要这般见外。我既捡了你,这一世原是要替你打算的。”见他脸色苍白,瞳孔晦暗,几是九死一生,心中一阵酸楚,叹道:“年少之时,一时动错了情,也是有的。你也不必太过……”察觉他全身剧烈一颤,便不忍再说下去了。

只见屈方宁垂下眼睫,瓮声道:“您从前警告过我,御剑天荒目光如炬,凭我小小伎俩,一招也瞒他不过。他既要与我……谈情说爱,我想……虚情假意,终究是不成的。”

回伯静默良久,突然将他重重揽入怀中,抱得他肩背生疼:“你……是世界上最傻的傻孩子啊。”

屈方宁眼内一阵湿热,双手抱紧了他,将脸深深埋入他肩窝。

屈队长一旦清醒,行事也是半点不含糊。次日一早,自书伤病在身,请求脱离军籍,降为平民的奏表,已经呈送到了鬼军军机处的黒木台上。军机处接了这道章子,连审议都没敢上,由军务长捧在手里一路小跑,直接转呈到主帅面前。将军却只淡淡瞥了一眼,倦道:“批了。”

军务长兢兢业业惟命是从十多年,闻言也不禁惊呆了:屈队长这样的少年英杰,再为国效力三五十年也不嫌多,这怎么能放他去当平民呢?这不是拿金丝木砍吧砍吧做柴烧吗?不是把宝刀用去剁大肠吗?……不是把千里马套上矿车,叫它垂头耷脸的去拖煤吗?

但主帅的批令他是不敢违抗的,只得满心遗憾不解地出帐。才一出门,就被巫侍卫长偷偷摸摸地拉到一边,附耳道:“这道奏表你先别批复!日落之前,我想办法让他收回成命。”

军务长一生最爱惜人才,一听之下,欣然允诺,也压低声音道:“你着紧行事,我最多拖延到阵阅之时,再晚便压不住了!”

巫木旗拍胸咒日,立誓不辜负他的期待。军务长知他素日没个正形,临走忍不住又担起心来:“主帅决断之事,从不受他人左右。侍卫长如横加阻扰,恐怕……未必成功。有何良策,何不与我商议一二?”

巫木旗得意地一扬手,就把他往山下赶:“老巫的良方妙计,怎能随随便便给你听了去?”其实又有甚么好主意,趁着御剑没注意,忙忙地就往药帐去了。

不料这一回一点也没讨到好,绰尔济首先就大摇其头,说自己年迈眼花,看不清他们年轻人的意图,不愿妄自开口劝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花白的眉毛跳了一跳,黯然道:“他不在你们将军面前,只怕日子还好过得多!”

巫木旗吃了一个囫囵的闭门羹,并不气馁,又向一旁研磨药粉的桑舌妹子挤挤挨挨:“小姑娘,你的心上人要是走了,你这个少帅夫人就当不成啦!到时候什么风光也没有,只能每天喂马、放羊,跪在河边洗衣裳!你想啊,寒冬腊月,水跟刀子一样冷,你的手还能要吗?统统都冻成烂萝卜啦!”

桑舌畏惧地向旁躲了躲,眼皮还有些浮肿,嘴唇也没甚么好颜色,却难能可贵地低声回了一句:“我……我的手热,冻不烂。”

巫木旗一张嘴惊得合了拢来,差一点咬掉舌头:“这小姑娘好没道理!小锡尔要是留在军中,迟早要接我们将军的帅印。她放着好好的十六军总领贵妇不当,却要陪他去喂马洗衣裳。这不是傻到了她祖……不,她爷爷家吗?”

屈方宁自递交退籍奏表,一天闭门不出,将帐内拾掇一番,铺下一张裘衣做包袱皮,金银玉器一概不取,只捡了几件麻布粗衣。他的绫罗衣裳大多是御剑赏赐,自然一件也不要,胡乱卷了一团,丢在火中烧了。开箱倒柜之时,床下滚出一只小小木盒,打开一看,都是当年御剑与他下江南时,街边采买的玩物。那双虎头鞋颜色已经陈旧,线缝绽开,棉花已经漏得所剩无几,看来实在有些可笑。

他在木盒旁跪坐良久,两指套上虎头鞋,做了个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