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虎不禁诧异,见御剑亦在冷冷打量对面,遂问:“将军,那边情况如何?”

御剑道:“尽在掌握之中。”五指散开,密报已成片片齑粉,飘落白沙之间,倏忽已经不见。

屈方宁失血困乏,伤口疼痛,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军帐中灯火亮起,几个手下围着他,毛手毛脚脱他衣服,绞手巾给他擦身。依稀听见额尔古压低声音呵斥:“轻点!皮都给你擦掉一层了!”乌熊解开他腰带往里擦,撩到他胯下之物,笑得十分猥琐:“噢噢!不愧是老大!这么大!”一群不怕死的立刻蜂拥而至,七手八脚地来剥他裤子,欲得而窥之。额尔古大怒,一条毛腿横扫千军,叫道:“要死吗?”其时困得难以言表,整个人好似陷入云团,连裤子都懒得提,挣了一下,又睡过去了。梦中遥遥听见身边响起靴声,接着闻见一阵热乎乎的饼香。只听额尔古在近处赶道:“不是给你们吃的!……乌熊,放下!……明天他起来弄不死你们……”睡眠陷入深处,甚么也听不见了。

一觉睡到半夜方醒,只觉四周鼾声此起彼伏,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腹中更是饥饿难耐。一摸自己身上,衣衫穿得十分潦草,一边裤腿已被褪下,伤口包了厚厚一层,纱布上还被人用炭笔画了只鸟儿。想寻点东西来吃,伸手一摸,只摸到几个饼渣。心中勃然大怒,照脸踹了乌熊一脚。乌熊咋吧咋吧嘴,双手搂定他的脚,仿佛得到甚么美味似的,满足地打起了呼噜。

屈方宁哭笑不得,正待再给他一脚,帐门一动,一个高大的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门口。

他见机最快,不及思索,左手立刻按到剑鞘之上,警惕地注视来人。

入侵者扫视帐内一周,准确地向他走来。及到近前,俯下身来,弹了弹他的额头。

屈方宁讪讪还剑入鞘,叫道:“将军。”

御剑应了一声,一脚踹开乌熊的毛手,给他裹了条薄毯子,抱起他向外走去。

普通军帐吊顶不高,屈方宁勾着他脖颈离地而起,见他头顶几乎触着油布,不禁觉得有趣,伸手将帐顶撑起一个小斗篷,好让他不必弓腰而行。

出得帐来,见月轮斜坠,即道:“将军,你这么晚还不睡么?”

御剑看着他道:“嗯,空床寂寞,出来偷个人陪我睡觉。”

屈方宁笑出声来,靠在他肩上,摸了摸自己肚子:“我肚子饿了。没力气陪呀!”

御剑也露出笑意:“睡觉还要力气?”抱他到主帐,放在自己床上。

屈方宁从没受过这样隆重的礼遇,一下没跟上他的氛围,小声道:“打……打仗呢!”

御剑揶揄道:“打仗不用吃饭?”推过一只红木漆盘,盘中放着一钵香气扑鼻的紫米饭,一碗羊杂汆片汤,一碟糯米炸糕,十来串小烤羊肉。屈方宁一声欢呼,饿虎扑食似的罩了上去,手足并用,胡吃大嚼。两个腮帮正鼓得高高的,见御剑在床边含笑看着自己,连忙费尽全力咽了下去,含糊道:“你要吃吗?”

御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逗他道:“来。”

屈方宁忙捡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炸糕,小心地一手托着送过去。还没碰到他嘴边,手一转,嗷呜一声塞自己嘴里了。

御剑看他笑得不能自己的样子,佯怒道:“耍老子是吧?”把他的腿一掀,啪啪打了几下屁股。

屈方宁笑得整个人发抖,嘴边的炸糕都在抖,在他床上滚了半天,总算吞进去了。御剑让他那条伤腿摆在自己膝盖上,看那扎得乱糟糟的纱布结子:“这谁给你绑的?还画个鸟!”

屈方宁仰天躺得很是惬意,叽里咕噜地说:“还不是那群狗日的!明天整不死他们!”

御剑哂道:“你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队长不正经,带的兵也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