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皮发痒。
夏莲也有些被恶心到了:“怎么这么多虫子!往年也就春秋的时候会有一点,现在还是夏天呢,怎么就这么些?”
顾锦年没有回答。
她的心思,飘回了上一世的时候。
具体是哪年她不记得了,反正就是这几年,夏天的时候忽然多了很多虫子。
当时大家都没有放心上,以为是天气原因导致的异常,又不是蝗灾,影响不到庄稼。
可入冬后这些虫子依旧反常地没有消失,反而活跃凶猛得很,到处咬人。即便是这个时候大家也没注重,因为这些虫子并不是毒虫,咬了也不会怎么样。
可一开春,就爆发了叮咬虫病潮!每十个人里,就有四五个中招。
此病看似不凶险,既不发热又不发疼的,只是背上四肢长许多疹子,痒得人钻心,许多人都会用手去抓,直到抓出血来。
可直到后期,人们才渐渐反应过来,这是一场灾难。
得了叮咬虫病的人,尤其是精壮男丁,疹子出了十几天后就开始说胡话发疯,吃不进饭,原本健壮的筋肉一天天萎缩下去,最终变成脑子不好四肢细弱肚子极大的废人。
老弱妇孺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他们比男丁的发病症状要弱一些,可也有许多老人抓破伤口感染发热而死,妇女小产后再也不能生育,年纪轻轻便断了葵水,还有许多小孩子则抓挠成了满身花,到处是疤痕和坑,看着狰狞恐怖不说,长大了也病歪歪的很难健壮起来。
这场恐怖的虫灾一直持续了近两年,直到一位乡间大夫发现了治疗的药方和驱虫的最好材料后,才终于缓慢结束。
顾锦年身为富贵之人,并没有怎么受到这场虫病的影响。
许府和顾宅全都拉起了细密的虫帐,不间断燃烧着昂贵的驱虫香,即便是白天也点燃了无数的烛台篝火,只因虫类怕火。
这场灾难给她造成最大的损失只是田庄减产,少收了两年的租子,铺子那边的生意也有一定的影响,仅此而已。可这依旧不能减轻她心里的阴影和伤痛。
当初她免了佃户们的租子,那些农人对她感恩戴德,许老太太则把她骂得狗血淋头,说她假好心,败家精。
顾锦年不顾婆婆的责骂,顶着压力拿出私房钱在街上开粥棚和药棚,能救一个是一个。
也是去检阅粥棚药棚那边做事的人是否称职的时候,她看到了长长的面黄肌瘦浑身红疹的难民队伍,倒在路边的饿殍,还有卖儿卖女的惨痛情形,心像是被什么揪紧了,好些时没能睡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