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病着,无须多礼。听宋姨娘说你身子不适,可有请大夫来看?”

顾锦年说的话,白氏只勉强听进去一半,回答得也是牛头不对马嘴的。

曾经颇有心计的精明女子,此时却像是个失了心的傻子,脑子里全是混沌一片,行为举止极其不得体。

白氏不是一下子变成这样的。

刚开始,是得知自己做的事很有可能害了所有亲人后,她吓得整宿整宿睡不好觉。

一闭眼便是牢狱里那些大人逼她喝酒,交代毒害顾锦年的事情,然后就是她的爹娘孩子还有许衍之被推到刑场,齐刷刷没了脑袋。

就在这样的情形下,又遇上了过继一事,白氏脑中紧绷的弦顿时彻底断裂。

她后悔得想要拿脑袋去撞墙,甚至恨不得自己去替换孩子们出府,可一切都迟了。

本来她和孩子们可以相守一辈子,过着幸福安稳的日子,永远不必骨肉分离,担惊受怕。

就因为她一时的贪念,便毁掉了这一切,还差点杀害了自己的至亲与至爱。

为什么?

她只想多看许衍之几面,遥遥守着他,让儿女们也能光明正大和自己父亲相处,而不是做那没爹的孩儿。

可为什么事情偏偏发展成这样?孩子们不但没有了爹,现在娘都没了。

虽说许衍之肯定会安顿好他们,可是没亲娘的孩子有多惨,想想都知道。

悔恨超载,便是无法忍受的痛,为了自保下意识会迁怒无辜的人,比如顾锦年。

白氏一方面恨顾锦年入骨,想要亲手活生生撕了她,另一方面却牢牢记着许衍之的叮嘱,必须要好好护着这个女人。

矛盾的情绪几乎要把白氏撕得裂开来,一双曾经清秀动人的明眸,此刻变得浑浊不堪,还有着令人心惊的疯癫之意。

她带着扭曲的笑容谄媚地看着顾锦年,可还是让人感受到了极其不舒服的压迫感,仿佛床上坐着的是一只随时会失控吃人的鬣狗。

顾锦年看出来,白氏此时的境况不太对,很有可能会从心病发展成真正的疯子。

这可不行,倘若她还没有受到完全的报复就疯了,那有什么意义?

她要让白氏清醒着,一点点感受那些应得的痛苦。

“春棠,去请最好的大夫来给白姨娘看看,她这个样子有些不太好。”

“夏莲,你去安排几个能干结实的媳妇来这边院子,好好照顾白姨娘的吃药和饮食起居,光一个小丫鬟哪里够用?她闹她的,不用管她,有什么事我担着。若真的疯了,那就拖到庄子上去,别惊吓到了其他人。”

“是,太太。”

白氏愣愣看着顾锦年漠然强硬的双眸,眼中的神智和清明渐渐回来了一点。

不,她不能被拖走。

这个女人说得出做得到,她不能就这样狼狈退场,放弃孩子,还把男人彻底让给她!

“多谢太太……”白氏低头,不敢继续与顾锦年对视下去。

宋双儿有些吃味,噘嘴抱怨:“太太,您可真是个活菩萨!我那边人手也不够呢,早知道我也病一场了。”

顾锦年笑:“你那屋子只有两个人是不太够。夏莲,你再拨一个粗使媳妇到宋姨娘房里,人就从我们院里挑,月银赏赐什么的依旧算我的。”

宋双儿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这可是莫大的脸面!省自己这边的花销倒是其次,主要这是明面上告诉所有人,她很得太太看重,是太太的人,往后看还有哪个小蹄子敢欺负她!

连连恭维顾锦年,好话和不要钱似的说了一大箩筐。

“谢谢太太,太太您可真好,我遇着太太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这得亏我是个女人,要我是个男人,还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