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感觉自己像是堕入了飘满墨色花瓣的海。
虽是花,也很香,可窒息感铺天盖地无法逃匿。
求生不得,一时也死不透。
而且她还不能把这种感觉对其他人说,好心的会骂她不知足,坏心的能让她死。
无论是谁得知了这些事,都只会觉得晏煜廷对她好到连身份也不顾了,而她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顾锦年没说出口这些话,但院子里伺候的人都看出了异常,大多心中有些纳闷。
以前圣上不来和没侍寝的时候,主子天天高高兴兴的。
可怎么侍寝后人反而不太有精神了呢?
王嬷嬷却是隐约猜到了些什么,越发心疼怜惜。
难怪圣上前些时命他们给主子再喝一些那药。
那药寻常人喝过一副也就够了,比孟婆汤还管用,前尘事尽数抹去。
可主子喝了近三副依旧心里头萦绕些过去的影儿,对圣上不能完全敞开心怀。
若哪天彻底想起了过去的事,只怕要寻短见吧。
不……不对,还有小皇子在。
即便再痛苦,看着孩子应该也舍不得死了,毕竟是她夫君血脉,哪里舍得抛下。
圣上待小皇子这么好,是不是也为了防着这一天?
于是,她得了闲便来陪顾锦年说话。
既是开解消遣,也有隐隐的提醒和敲打。
王嬷嬷告诉顾锦年,燕荣荣有多么心胸狭隘和残忍。
“主子你是不知道,她也是最近才老实了些,刚进宫时那叫一个毒辣苛刻。”
“初选秀的时候,圣上但凡多看哪个一眼,她过后便会往死里折磨,被选中的新人不明不白死的就有两个,还不算吓破胆疯了和装病退让的。”
“圣上把主子和小主子藏在这个地方,也是为了保护你们。就因为小主子的名字特殊含义好,她没少对外头顶名那对母子下手,要不是圣上盯得紧,恐怕那孩子就出事了。”
顾锦年听傻了:“顶名?这是怎么回事……”
王嬷嬷解释:“圣上疼爱小主子,又时常往主子你这里来,倘若被人知道了定会变成眼中钉肉中刺,想尽办法谋害。可又不能完全隐去小主子的存在,日后身份承继或有不便。故而在宫中角落安排了一对母子顶替,平日不闻不问,实则暗中派人看着。”
顾锦年听得呆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晏煜廷竟然会为了她们母子做到这个地步。
王嬷嬷循循教导:“主子,就算你无心争宠,也要为小主子的将来好好想一想。宫中不比外头,即便寻常人家也有为了一点家产斗得你死我活的,何况天家呢?普通人斗输了不过是失些身外之物,这宫里若是输了……只怕就和那些被贵妃收拾的人一个下场了。”
顾锦年听得不寒而栗。
王嬷嬷说的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下意识逃避,不肯去面对。
毕竟她和孩子在这个院子里平时也接触不到外人,想是不会涉及争斗。
可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晏煜廷若是想要给他个前程,那母子俩就总有走到外头去的时候。
怎么办,难道要违背心意告诉他,自己准备好侍寝了吗?
王嬷嬷见顾锦年脸色难看,道:“主子不要多心,老奴说这些也不是为了逼你去讨好圣上,只是提个醒罢了。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不然只会弄巧成拙,慢慢说服自己才是最稳妥的。”
顾锦年艰难地点点头。
燕荣荣病了近半个月,憔悴得有些不能看了。
金盏心中焦急,百般劝慰自家娘娘,但收效甚微。
她知道娘娘在盼着什么,不愿意好起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