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还未行到边境一半路程时,遇上了数年难得一见的极大暴风雪。

他们走的还是经过修整的官道,依旧被堵得寸步难行,不得不另绕道路。

镖师头子对各地情况都极为熟悉,在得知许衍之的打算后,十分担忧地道:“大人,你说的这些地方最近都不甚太平,若是从那里绕道的话,恐会遇上贼匪……”

许衍之沉默半晌,道:“路上警醒着些,实在不行舍财保人。”

他也知道危险,可没有其他选择了。

等雪融化不知是何时,若生生错过了最后一面,就算有两个孩子拖着她恐怕也熬不住痛苦悔恨。

见他坚持,镖师头子只得答应。

转道后,许衍之命众人尽可能避开人烟稀少的路前行,宁可多绕些弯子也要挨着府城镇县附近走。

即便这般小心,该来的也还是避不开。

临近永州之时,光天化日又是县道,竟遭遇了贼匪伏击!

好在这些人数目不多,又都是些乌合之众没什么本事,很快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仓皇逃窜,车队的人只受了点轻伤。

许衍之正命人给伤员包扎涂药,安婆忽然慌慌张张过来道:“不好了许大人,夫人刚刚受惊动了胎气!”

许衍之立即跟着她去了车上,只见顾锦年在被中缩成一团,面色苍白如纸,满头是汗。

他面色微沉,问安婆:“你是妇人科的圣手,怎么遇着事了反而叫我,难道不该是由你来想办法?”

安婆苦着脸道:“老奴虽有诊治的法子,却只能来讨大人的主意。夫人这等境况实在不能继续路上颠簸,该找个地方歇几日,不然就算有再好的药材手段也没什么效用。”

事已至此,许衍之只能让车队到附近的小镇上落脚暂作休息。进客栈后,安婆忙不迭安排诊治。

许衍之守在外间,看着窗外景致,面色不佳。

寒风刺骨,雪铺天盖地,仿佛永无尽头。他的心情不比这天象好到哪里去。

越往北上越冷,今年这等不凑巧,偏偏在这个节骨眼遇上这样的天气。

若这里便已是这等鹅毛大雪,剩下的路只怕早就被封了个尽,寸步难行。

就在他凝神思索该如何尽早赶到西夏那边时,里头顾锦年的情况恶化了。

安婆战战兢兢出来禀告:“许大人,老奴用尽了法子,可夫人快要撑不住了……”

许衍之慌忙进入房中,只见顾锦年面色已由白转作蜡黄,灰黑的死气隐隐盘旋,满是不祥之兆。

许衍之冷冷问安婆:“不过是动胎气,现在也不颠簸了,你这等厉害的人怎么会治不好?”

安婆瑟瑟发抖:“夫人的情况太特殊了,她心无生念,老奴也没办法……”

许衍之来到床前紧紧握住顾锦年的手:“年儿,不许犯傻!好好想想你夫君和孩子,都走到这里来了,难道你要放弃?”

顾锦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微微张口,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许衍之命人即刻把镇上所有的大夫都请来,可这些大夫们都束手无策,还有不会说话的人提前劝许衍之节哀。

许衍之看向安婆,眼神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气:“你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安婆扑通跪倒在地,哭得稀里哗啦:“老奴害夫人能有什么好处,有办法岂有个不用的?”

许衍之眼见着顾锦年的呼吸逐渐微弱下去,命人请附近神婆巫医类似的人来,又想尽各种偏门办法,求神拜佛也用上了,暗自许下不少愿心。

可什么都没用。

傍晚之时,顾锦年带着几个月的身孕,渐渐停止了呼吸。

琥珀玛瑙哭得近乎晕厥,安婆更是不住以头抢地,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