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惊蛇。

许衍之听完许源说的后,沉默了。

许源也不催他,而是静静耐心等着父亲思考。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后,许衍之道:“我想起一件旧事,也不知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许源忙问是什么事。

许衍之道:“大概半年前,我曾与你楚叔父同赴一场私宴,当时就注意到他身边那位女子,言行俨然贴身侍婢,问起又不是。虽说她一再撇清,可又朦胧给我一种感觉她并不真的对这些误会感到不快。”

许源愣住了。

许衍之又道:“我因这件事留心打听过她,得知是你楚叔父身边的相士,在东厂内颇有威望,下头跟从的人不少。也不知是从何时传出来风声,说你母亲是后头的夫人,她是前头的,并且这个说法最近越传越盛。虽你我都知道这纯属无稽之谈,可未必所有人都这么想。”

许源心中一紧:“父亲的意思是,这女人动了什么心思……”

许衍之道:“不一定是她本人的意思,也有可能是身边人推波助澜,看热闹不嫌事大。我记得你前些时说过,你母亲忽然往前头听事去了,以她那醋坛性子是绝对不会容忍别的女人挨着自己夫君那么近的。你楚叔父对她又算是百依百顺,说不定因此打破了什么平衡,生出动荡异常来。”

许源看向他父亲的眼神钦佩无比,想说点什么又一时说不出。

虽未能确认实际情形,可他感觉到这大概就是真相。这人很少推测错的。

半晌后,许源问:“那这事该如何处理?”

许衍之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许源沉思许久,道:“我会想办法弄明白到底是那女人自己的意思,还是身边人的意思。如果只是无知之人起哄,就轻轻反击警告一番;若是那女人授意,我就把事情推动闹到台面上无可转圜,逼楚叔父杀了她。这种人多活一天,母亲便危险一天,不如釜底抽薪,以绝后患。”

许衍之笑:“虽法子不太好,心却是好的,也算得上果断。”

许源有些不好意思:“还请父亲说说,这法子哪里不好?”

许衍之道:“那女人得你楚叔父重用不止一天,定然有自己人脉根基,而你连她这个人的存在都不甚了解,拿什么警告反击她?只怕连弄明白是谁的意思都办不到。更别提你楚叔父,他能把东厂那么多牛鬼蛇神镇到现在没出过什么大事,还乖乖合心齐力为他所用,什么风浪没见过,岂会为你一点小手段所逼迫?多少有些想当然了。”

许源的脸顿时更红了:“那父亲的意思是?”

许衍之道:“这事你先不要出面,让兰儿自己找些混混尽情报复回去。若对方不还手,她就照常继续做自己生意;若还了手,只管把花楼暂时关了,人也闭门不出。你去你母亲那透个风,不要把话说太明白,只说兰儿受了欺负,让她找个人在外头帮一帮,事情不大,不用特地惊动你楚叔父。”

许源愣愣回味着这番话,一时间不能明白其中的用意:“母亲镇日在后头,去前头才没多少时,身边人手都是做生意的,最得力的只怕还是我和兰儿。如果不想惊动楚叔父的话,楚福和赵嬷嬷也不能找,那她能找谁呢?”

许衍之笑:“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她若找得到人,这事就好办了,接下来无需我们出手,隔岸观火借力打力即可。若她找不到人,你再来找我。”

如果不是事关要紧之人,他不会掺和东厂内部的事。

先投个石看看水花,以及那人的态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