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这些时刻意压抑在心底对许衍之的感情,还有恨意,以及不解,全部搅动成了一团乌黑的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顾锦年抬起脸直直盯着许衍之,眼圈微微发红,泪水要落不落。

看着她如此的神情,许衍之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握住她的手下意识紧了一紧。

两人相顾无言,此刻只有外面的风轻轻而过,拂动着窗下的桃花枝,摇晃满室芬芳。

“衍之,你有没有骗过我?”顾锦年轻声问。

这个问题让许衍之眉头微微一跳,眸色也有些晦暗起来。

他思索着顾锦年话语中的含义,不敢轻易回答。

看到他如此,顾锦年自嘲地笑了笑。

许衍之被她这个笑弄得有些心中没底,蹙眉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问吧,我都告诉你。”

顾锦年丢出了第一个试探的棋子:“我听老太太那边的人说,白氏是你带回府里的,可对?”

在意识到许衍之的不简单后,顾锦年决定改变策略了。

有些事只有说穿了,才能破局,从而找到新的探寻之路。兰香都能知道的事,想必不是什么最要紧的秘密,她需要试探出许衍之的底线在哪,以及真正的问题关键在哪。

听到是这个,许衍之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把顾锦年拥进怀中:“是。但我和她并无私情,只是受人之托。”

顾锦年心中冷笑。孩子都出来两个了,好一个并无私情!难不成这孩子是为国为公所生的?

当然,面上她依旧是懵懂:“受人之托?”

“你可知安国公府?”

顾锦年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安国公府是许家目前明面上最大的仰仗,不仅有亲戚关系,更是他们给许衍业买官的渠道,平日里许府这边可没少巴着那边。

“白氏之父白编修是老国公爷的学生,亦是最看重的心腹门客。前几年得罪了贵人,眼见着就要清算,老国公爷为保住他们,便提前上奏一本把他们的职给卸了。然而那贵人不肯作罢,他们一家只能回乡下去,再不得入京。”

顾锦年听得心惊肉跳。

结合上辈子的记忆,她隐约猜出来白家摊上的是怎样的大事,以及许衍之说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相。

“可这和白氏做你的妾,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问。

“那贵人看似针对白家,实则是在敲打安国公府,两家都心中有数。白家无子,只有她这么一个嫡女,回乡下又是带罪之身,怕是一辈子都耽误了,便求了安国公府,托付到我这边来。”

顾锦年苦笑:“到这边府里,便不是耽误了么?她一个编修嫡女给人做妾,且无宠……”

许衍之笑:“你出身富贵,哪里得知乡下人家女子之苦?她只会读书弹琴,不惯农事,白家被贬后尚且适应不来,将来若是勉强嫁给庄户人家,少不得要被欺辱打骂,说不准就卖到见不得人去处了。在我们府里,虽谈不上养尊处优,好歹能吃一碗清净饭,也有人服侍。”

顾锦年默然。

她感觉得到,许衍之和她说的这些是真的,可只是其中一部分。有些关键的地方,被他巧妙地一笔带过了。

不过,能知道安国公府这条线,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

顾锦年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这次便饶了你,下次可不许再有事瞒着我。”

许衍之连忙起身,拱手作揖:“多谢老婆大人.体谅!”

顾锦年拿帕子摔他:“怪模怪样的,做什么呢!”

夫妻俩正玩笑,忽然春棠急急忙忙地过来了,欲言又止。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