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泪水更多了:“怎么说都一起过了那么多年,又生了两个孩子,叫我如何割舍得下?只要他愿意改,我还是想和他过日子,到底是原配,二婚说出去不好听,对孩子们也不好。”

刚说完这话,她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道:“我没有瞧不起妹子你的意思,你嫁了妹夫这样好的男人,外头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只是我没有你这个福气,再找一个未必更好……”

顾锦年道:“二姐你别慌,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既然你想好了继续和姐夫过日子,我也不会硬劝你和离。只是丑话说前头,你愿意听我就说,不愿意我就不说了。”

二姨太太擦擦脸,道:“你说,都是自家人,我知道是为了我好。”

顾锦年道:“人是改不了的,只会装。往先姐夫是没钱才装,如今他翻了身就翻脸,二姐你的嫁妆孩子娘家都不管用了,还想叫他如何装呢?”

二姨太太涨红了脸:“如今妹夫做着这么大的官,若是稍微点他一下,说不定就……”

顾锦年道:“他是外地的散官,我夫君眼下只是个虚名,连内阁都不怎么去,未必能管得到他头上。再者他要是忌惮这个,岂会到现在都不来接你?你既然回了娘家,他肯定猜得到要来这边哭诉,可见是心里有数。”

二姨太太愣住了,原本发红的脸变得惨白。

顾锦年又道:“这几年咱们顾家比往先还起来许多,给你的钱和东西也是只多不少,你又不是那贪玩手紧的人,想必都花在了夫家。这么好的娘家帮扶,又有一女一儿,你都立不住拿不稳。哪天他要是混的越发厉害了,你上哪去找更厉害的妹夫压制他?”

二姨太太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筋,背顿时更弯了。

有些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愿意去面对。

从小她就过着很舒心的日子,也一直骄傲自己的夫君对她不错,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顺风顺水,是她人生最得意的一个词。其他人大富大贵她不羡慕,只满足于自己从未吃过什么大苦头,是命好的表现。

所以她无法面对这打击与失败,只想自欺欺人装聋作哑,再一次躲回曾经的“幸福”之中。

可妹妹的话无情地拆穿了这个幻想。

她其实根本就不幸福。曾经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时候未到罢了。

二姨太太陷入了极度痛苦的迷茫之中。

顾锦年道:“日子还长,这是大事急不得,二姐你好好想想。横竖娘家这边又不赶你,你爱住多久住多久,闷了就过来和我说说话,咱们难得长聚。”

二姨太太苦笑:“哪敢久住?两手空空,连打赏下人的钱都没有,全靠啃娘家。虽说那边房屋是有的,吃喝也不愁,可两个孩子向来被我惯坏了,花用大手大脚,一直都是老姨太太在暗中贴补,兄弟们那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要怪。”

顾锦年问:“当初回来得太急忘记带银子了么?”

二姨太太低头:“不是忘带,是他把值钱东西和银子全都夺走了锁在自己房里,我还是拔了头上簪子,才有回来的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