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眼神渐渐有了焦距,看向对面的人。
当她的目光触到晏煜廷眸底的焰后,整个人都像是被烫了一下。
她往后缩了缩,很快又不动弹了。
这是他的王府,他的房,他的床。
而她最大的倚仗已经不在了。
如今的她,能躲到哪里去。
“既然醒了就起来,我在外间等你。”
他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这屋内有洗漱的东西,却没有女子梳妆的器物,连换的衣物都没有,只有他的衣袍和发簪。
顾锦年不能穿着寝衣蓬头散发出去,只能尽可能梳洗收拾了,挽了一个简单发髻,披了他的衣服到外间。
晏煜廷看到这样的她,笑了笑,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这外间并不大,对外无门,只有底到顶的木纸推窗。天光投过窗纸柔和的光线笼罩在屋内,明亮又温润。
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中间一张长几,上面摆着几样粥饭点心和果子茶水。
虽数目不多,却样样都是她喜欢的。
顾锦年并不觉得饿,可只能一步步走近,隔着一段距离在他身旁坐了。
她避得有点远,几乎要坐到长几边缘处。
晏煜廷也不说什么,只是执起炭炉上的小煮壶,将沸腾的褐水注入自己面前的杯盏中。
奇异的药香弥漫,顾锦年楞了楞,想说什么又没说。
晏煜廷漫不经心地笑:“第一次闻到这个?”
顾锦年点了一下头。
晏煜廷道:“这是避子药。那楚君澜想必也喝了,只不过为人仔细,没被你发现罢了。”
顾锦年反驳:“他怎么会喝这个东西?”
晏煜廷懒懒道:“当然是为了不让你怀上他的孩子。虽说我不在乎你有没有生过孩子,但别人未必不在乎。再者东厂那些人为了与西梁国的结盟,定会斩草除根,不像现在这般轻易放过你。他拿不准将来的事,就尽可能给你留退路。”
顾锦年哽住了,掌心几乎被指甲刺破。
她忽然调转身子,伏身跪在了晏煜廷跟前。
晏煜廷吓了一跳,拉她起来:“这是在做什么?”
顾锦年不肯起来:“他绝不是自愿去做驸马的,求求你,帮帮他……”
晏煜廷的手一僵,沉默许久,淡淡道:“年儿,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顾锦年说不出话。
晏煜廷手上一使劲把她拽起来,道:“我救你已经是给他面子了,居然还让我去帮他,你是怎么想的?”
顾锦年含泪道:“你们不是结了盟吗?帮他对你也有好处……”
晏煜廷气笑了:“我是和东厂结盟,不是和他。这次他败了,东厂那边自有新的人代替他与我联手,懂么?”
他本来想嘲笑楚君澜瞒着她什么都不说,也不教她争斗之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也差不多,五十步笑百步。
往后还是教教吧,省得以后他不在的时候吃亏。
顾锦年听了他这话,顿时瘫软了下来。
晏煜廷意味深长:“还有,你怎么知道他就希望我去帮?那西梁只有一位公主,并无皇子,陪嫁就是整个西梁国,这样的好事有几个男人能拒绝?说不定他是假意落败,只把你这个傻子蒙在鼓里。”
顾锦年垂下头,目光灰败。
晏煜廷见她这样,笑:“别再想那些无可挽回的事,人总要向前看。吃点东西吧,粥要凉了。”
顾锦年慢慢拿起匙子,却吃不下去。
晏煜廷道:“要是你手上无力,我来喂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