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年心里一颤，慌忙捧起酒猛灌了一口。

果然，在烈酒的灼烧感下，她的脑子清醒了许多，神智也回来了许多。

“在哪？”她轻声问。

许衍之指了指对面。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看清那个男人后，手中的酒盏骤然跌落在地，溅湿衣裙……

第二百九十六章 乱真

带着眼纱的雪衣华袍男子揽着一个带着面纱的美人，身边随从众多，从飞花厅经过。

他像是漫天的雪，身上与生俱来的清冷让所经之处火焰熄灭，腌臜尽掩，那些原本动作的人也不敢继续动了。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如墨乌发，熟悉的清香。

顾锦年盯着他，浑身僵硬。

那行人离开后许久，她都无法回过神来。

许衍之笑：“你觉得他是谁？”

顾锦年不答，要起身跟过去，却被许衍之一把拉住挣脱不得。

“你放开我，不然我就喊人了。”顾锦年道。

许衍之道：“穿着婢女的衣裳在这里喊人，是要别人来帮我按着你？别乱动，等你冷静下来，我就送你回去。”

顾锦年身子颤抖，声音也有些颤抖：“若你不肯放手，现在就送我回去。”

许衍之叫来许源，二人一起扶着顾锦年离开了飞花厅，上了许府的车，离开桑园往楚府去。

车厢内，顾锦年蜷缩在角落，垂首一声不吭。

许源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母亲，要不咱们今儿就搬出楚府……”

许衍之止住了他：“源儿，不要乱说话。你母亲现在还是楚夫人，你叫她搬去哪里？”

许源咬牙笑：“搬到许家不好么？父亲应该也很乐意吧。”

许衍之一顿，笑：“别说玩笑话了。你还小，很多事不明白。姻缘不易，岂有样样都称心的？以你楚叔父的身份地位来这种地方完全无需遮掩面容，这么做是给你母亲留体面，也是不想她难过。”

顾锦年抬起头，僵硬道：“你意思是，我还得谢谢他？”

许衍之温和道：“年儿，你是个聪明人，理应明白世无完人。同为男人，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不错，也有真心。若是出自私心我自然不介意你和他闹开，可恰恰为了你好，我才劝你忍耐。”

顾锦年还没来得及说话，许源冷便笑了起来：“父亲，你这是把我们男人说得忒坏了。我若是真心爱一个女子，眼里岂会容得下其他人，更不会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许衍之笑：“你还小，话说的太早了些。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情爱，更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东西。”

许源道：“要说身不由己，倒也不分男女。倘若父亲的妻子对父亲不错，却在外头有别的男人，父亲还能这么坦然接受吗？”

这话一出，车厢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的凝固。

许衍之怔了怔，笑：“只要她肯留在我身边，又有何不可？”

许源愣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许衍之送顾锦年回楚府时，楚府早已乱成一团。

夫人不见了，兰小姐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就在楚福思索要不要动用东华宫那边护卫军搜人的时候，许衍之把母子俩送了回来，并掩饰了他们的去向。

“源儿不懂事，偷偷带着他母亲出去玩闹，被我碰到了。已是训斥过了他，回头劝劝你们老爷，回来时责罚轻一些。”

楚福和赵嬷嬷如同至宝失而复得，欢喜无限，不住感恩道谢。

许衍之离开后，许源才要安慰母亲，不料刚刚还失魂落魄一言不发的顾锦年忽然扯下面纱，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冷静：“楚福，赵嬷嬷，你们可知那桑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