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地北时鲜佳果点心酒水无一不备,上等沉香浸染新摘红梅,再浓的花香也抵不过这满满的富贵,只沦为配饰背景。
今儿是女宾日,来的都是女客,就不用带面纱或者降下纱帘了,可以从容清晰看个痛快。
舒舒服服歪在榻上,不必和人挤着受腌臜气味,也不会被什么人站起来挡住视线,打赏也十分便利一抬手从围栏上直接丢下去,戏子们在台上跪下磕头笑脸也正朝她们,简直是撒钱的最佳方位。
顾秋兰还是第一次来这样气派的地方,感受着其他处观阁若有若无的注视,心中有些不自在。
但想起老师的嘱咐,还是尽量保持了平稳的姿态,不露怯,不给九姑和老师丢人。
她知道这个戏园子的观阁都很贵,尤其是二楼的,包一天的场少说要百两银子。
九姑选的这个是阁王,更是翻了几番,据说要三百两。这还只是场地费,再加上酒水点心毛巾伺候跑腿钱…
还有晚些打赏戏子的钱。绝不能落于人后,要比别的阁高出几倍才好,不然白瞎了这么好的位置反被人笑话,这里头的花费让顾秋兰简直不敢去细想。
算了,来都来了。
九姑那么有钱,她又不是天天这么花,难得寻乐子,还是不要说那没见识的扫兴话了。
今日首戏叫《凤求凰》,依旧是些才子佳人分分合合的路子,丫鬟婆子们都在栏两旁的地方坐着,看得如痴如醉,一时间连伺候都忘了。
多亏了这楚夫人出手阔气,她们才跟着沾了这样大的光,坐享这么些好位置。
顾锦年主要是听个唱腔,看个热闹,至于故事如何她倒是不挑剔。
谢清如却看得直摇头,对顾秋兰道:“这样的戏你看看就算,不要往心里去。若是学了她们的傻气,往后少说要改嫁三回。”
顾锦年笑:“你这话怎么像是在点我?”
谢清如也笑了:“偏就你多心,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改嫁,倒好了。”
顾秋兰道:“这唱的实好听,就是故事有些无趣。”
两人都是颇感兴趣,问她为何这么说。
顾秋兰道:“喜欢就在一块儿,不喜欢就丢开手,多大的事情?忽好忽坏改主意的,看得人头疼,家业不要了,前程不要了,尽缠这些没用的。”
顾锦年笑:“你这孩子,倒是个直爽的性子。”
谢清如赞叹:“这孩子往后能成事。”
戏演完了,两边观阁都有赏钱和赏物丢下去,台下也有丢钱上去的,一时间满是清脆回响和戏子们大声谢恩,极为热闹。
顾秋兰仔细看了看,只见大多是些新制铜钱,还夹杂着些小荷包小盒子,也不知里头装着什么,较为显眼的是几个尺头衣裳。除了钱以外的物品基本都上有封条,写明是哪家赏的。
戏台上有人专门唱礼的,嗓门儿嘹亮清楚,高声宣扬哪家太太小姐赏了什么什么东西。
渐渐的打赏越来越少,越来越安静,几乎所有人都看向阁王的栏杆,暗暗期待看她们赏什么。这是约定俗成的重头戏,很少有人在这个时候花钱丢脸的,说什么也要耗金买面。
顾锦年自然也知道这个规矩,眼见着差不多了,便让赵嬷嬷带着婆子们赏赐下头跪着的戏子们。
其实顾锦年也不知道是什么,都是交给赵嬷嬷安排的。这嬷嬷做事向来稳妥,她很放心的一句都没有过问。
只见赵嬷嬷一挥手,几个大箱子抬上来,无数银叶子铺天盖地而下!!!
这些银叶子都做得十分精致轻薄,纹路清晰,光华闪闪,落在地上互相碰撞着发出悦耳又令人迷醉的声响。
在明亮灯烛的映衬下,就好比下了一场气势磅礴的银雪,偏偏还一撒再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