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我也不是要你一朝一夕就看完,拿回去慢慢来,能看多少是多少。遇到喜欢的多读几遍,不喜欢的就跳过,不用把它们当做四书五经来硬背。理清楚自己的喜好,也是一门学问。”

顾秋兰答应了。

谢清如交代过功课的事后,和她坐下品茶闲聊,说了许多圈子里的闲闻轶事,把顾秋兰听得都精神了。

“真没想到,外头人都说大户人家重礼节规矩,不像咱们这样人家什么忌讳都没有,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谢清如笑:“都是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的人,除非是天生佛子,有几个能一辈子循规蹈矩的。更别提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不愁吃喝金银,要什么都来得容易,越发想要找痛快了。只有那活在梦里的人,才以为天下都是圣贤书里写的样子,若人人都这样,哪里需要什么牌坊特地点出来。”

顾秋兰想了想,道:“我小时候看乡下的集市戏,有好些苟合夜奔的事情,我爹说那都是假的,世上这种人少得很。等我问他为什么咱们身边就有那么多现成例子时,他说不过就打我。”

谢清如噗嗤:“越是市井间反而纵.情恣意,大家都敞亮。不像那些上头的人家假模假样,自己私下却什么脏的臭的都来,反过来说底下的人不懂礼节规矩。更脏的事摆在明面上,却没人敢说。”

聊完天,谢清如让人帮着把那些书籍运到车上,送顾秋兰回去。车子到了绣坊,她和小红昏头昏脑搬了好一会儿才搬完。

小红一边擦汗一边感慨:“乖乖,这么多书,是要考状元吗?”

顾秋兰道:“那也得我能考呢。”

在谢清如有意的言传身教下,顾秋兰已养成了思索学习的习惯,再加上刻苦用功,天资聪颖,如今已认得绝大部分字了。

她苦读起这些书,就连睡觉前也忍不住在脑子里回演复诵,导致做梦也在看诗词。

这天,她觉得自己差不多咂摸出点儿意思了,于是偷偷提笔试着写下一首。

刚写完的时候还好,过了一会儿后越看脸越红,索性撕个粉碎丢了。

果然是看易做难。别人写的东西总觉得不过如此,甚至还这里不足那里不足,等自己上手写了才知道“不过如此”有多不容易。

顾秋兰重新拿起书来看,忽然小红兴冲冲进来了。

“小姐,楚府那边来人接你了,说是有好东西要给你呢。”

顾秋兰十分意外,但还是高兴地坐上车子过去。

一进内厅,就看到许源也在。

这让她楞了一下,但还是给他们行过礼。

“快坐下,看看这些小玩意,是你源表哥特地带过来的。”

顾秋兰还是头一次看到九姑笑成这样,心中颇有些捉摸不定。

她看了一眼许源,许源也在对她笑。

顾秋兰看向顾锦年手旁的大盒子,只见是许多女子专用的精致文具,除了笔墨纸砚外还有笔架书画筒镇纸等,工艺极好,一看就价值不菲。

顾秋兰隐约猜到了什么,笑:“多谢九姑,这么漂亮精致的东西,我都要舍不得用了。”

顾锦年笑得合不拢嘴:“别谢我,是你源表哥送来的。他从别人那里得了这么一套东西,偏偏是女子的他用不上,就来给我。你也知道我不是吟诗作画的料子,想来想去只有你能用,就给你了。”

顾秋兰对许源道了谢,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说。

她这个略微冷淡的模样让顾锦年心里有些疑惑,下意识收起了几分笑意,不敢直接说那开玩笑的话了。

许源见此,很识趣地告辞离去。

顾锦年见儿子走了,一把拉了顾秋兰的手,低声问她:“怎么,这东西你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