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之缘，宿世兰因；恩深义重，结誓悠远。

无德无能，使卿生怨；聚会六亲，各不相牵。

赠金添妆，环佩相随；重开妆奁，再描娥眉。

得聘高主，如鱼得水；愿我年儿，千秋万岁。

是许衍之的笔迹，看起来写了有一段时间了。

顾锦年久久看着这封放妻书，最终小心折好，收进袖中。

她才转过身要走，许衍之又轻声道：“年儿，你到底还是狠不下心。”

顾锦年没有回头，道：“你别想差了，我是怕你死了害我几年嫁不了人。就算对外头说我们和离了，前夫前脚走我后脚再嫁，也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仅此而已。”

说完就离开了。

许衍之生病的事情很快就传开来，许多人都上门来看，就连许衍业也回来了。许源请了假，衣不解带照顾父亲，博得一片赞扬。

曹通判府上送来几个专人帮着服侍，东宫那边也赏了许多珍贵药材。在众人精心的照料下，许衍之总算是能勉强下床，扶着杖待客处事。

也是这个时候，府里的下人们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这次老爷病得如此严重，太太却表现得有些漠然。

虽然也不需要她亲自端茶倒水照料，可她为什么这么冷静呢？看不出一丝着急上火的模样，甚至有心思拨算盘算账。

即便是隐约知道这对夫妻底细的高福，也有些疑惑。

第一百七十七章 商议

可无论再疑惑，他也不敢问老爷半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夜里，许衍之正靠床看书，忽然高福报，说曹大人来了。

许衍之才要下床，曹通判早已进了房间，箭步上前拦住了他：“你我之间何须客套？好生坐着吧。”

许衍之笑：“那便容我不恭了。”

高福识趣地退下，并在门口看守把风。

曹通判见无旁人，开门见山：“大人那边一直都有送药给你，为何故意把自己置于这等险境？听说要是再晚一些，你就救不回来了。”

许衍之道：“顾氏已有外心，我也不知还能拖她多久，怕坏了大人的事情，便试一试苦肉计。她若生出恻隐之心，事情便又可再拖一阵子了。”

曹通判冷笑：“你若真怕坏了大人的事情，为什么要故意给齐王通风报信？不要以为把家里人送走便没事了，天家要诛你九族，哪怕躲到天涯海角也是无用！到时候，你以为那齐王能救你吗？”

许衍之沉默半晌，忽然大笑出声。

曹通判问：“你笑什么？”

许衍之笑：“我笑你明明早就投靠齐王，这会儿又来吓唬我。原先我就疑惑，为何那么巧她偏偏在你府里遇到齐王，金鳞散那事又是你请来齐王救她。现在想想，殿下怕是早就看穿姚大人的意图，先下手为强，策反他的手下了。”

曹通判也忍不住笑了：“到底还是许老弟，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那阉人过河拆桥毫无情面，你早些弃暗投明是好事。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有缘分，兜兜转转又在同一位贵人手下共事，将来可要互相提携关照。”

许衍之道：“这个好说。”

两人谈了一会儿事，曹通判起身道：“姚洪那边自有我替你支吾，你不用操心。今儿来是替殿下带一句话：过不久怕是会有人来找你谈判与顾氏和离一事，你掂量好，该离就离，不要适得其反。”

许衍之一愣，点头：“多谢转告，我知道了。”

时光一点点挪到了秋末，天气渐渐寒冷。

许衍之已能如常行走，只是偶尔会咳嗽几声。

他以身体为由彻底断了外面的应酬，每天只在府里写字画画，陪伴太太，一副闲情逸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