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玻璃倒映出了病床上谢希书的样子。
可奇怪的是, 谢希书发现自己看到的是, 却?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小?孩:年幼的孩童个看上去仿佛只有四?五岁大,正常的孩子这个时?候身上还残存着婴儿肥, 可倒影中的他,双颊却?已?经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窝又深又黑,隔着薄薄的蜡黄皮肤几乎都能看到头骨的形状。
此时?此刻,他的身上还缠满了各种各样的管线,看上去是那么瘦小?,那么单薄,仿佛一尊小?小?的木乃伊。
大量复杂沉重,亮着各种指示灯的机器紧紧地簇拥在他的病床前,仿佛随时?都能将他彻底吞没。
等等,自己小?时?候真的病得那么严重吗?
谢希书心底闪过一丝迷惑……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他的病房门忽然间被人推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的个子极高,五官俊秀,看得出来他曾非常英俊,但这种英俊现在却?被男人那肉眼可见的憔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
“小?书。”
男人亲昵地呼唤着谢希书,一步一步靠近,最后直接坐在了谢希书的病床旁。
他朝着谢希书伸出了手,看上去仿佛是想抚摸他,但在即将触摸到他皮肤的最后一刻,却?像是顾忌着什么一样,猛然间收回了手。
諵沨 “今天感觉怎么样?“
但他的表情依旧慈爱温和。
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充满了对谢希书的关?切。
“我……很好。”
稚嫩的孩童声音在孤寂病房里响起。
谢希书恍惚地看着床边的那个男人。
那是他的父亲……年轻时?的父亲。
隔了这么多年,其实父亲的五官身形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然而,谢希书却?觉得梦中的这个男人,看上去陌生到令他紧张。
在他印象中,父亲从来没有像是梦中这样对他充满了怜悯和慈爱。事实上,从有清晰记忆开始,那对夫妻每次看向?他的时?候,眼底都缀着一抹浓到化不开的失望与厌恶。每次对上父母亲那样的眼神?,谢希书都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巨大的,无法抹去的污点。他错误且顽固地留在这个家庭中,而他的父母对此完全没办法,只能默默地忍受着他的存在。
*
在这个梦中,父亲看他的眼神?,却?慈爱到了极点。
“护士姐姐今天给?我抽血了,我今天非常勇敢没有哭……”
梦中的“谢希书”显然也跟父亲无比亲昵,他满怀欣喜地扬起了头,尽可能地想要跟自己的父亲多聊一会儿。
然而他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虚弱。
虚弱到只不过几个句子,他便?气喘吁吁,声音更是微弱到宛若梦呓。
谢希书心头不由微微一沉,但梦中那个男人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显然早已?对自己孩子的虚弱习以为常了。
“真乖,我们家小?书就是勇敢。”
话音落下,病房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安静。
男人就那样坐在那里,直勾勾盯着谢希书看了好一会儿。他的眼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微微一闪,谢希书可以感觉得到,男人在这一刻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而且,那肯定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不然,他的表情不会如此复杂,如此为难,
不过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男人还是决然地拉开了自己腋下夹着的公?文?包,并?且从中取出了一根玻璃试管。
“小?书,看,爸爸给?你带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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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将手伸到了小?小?的孩童版谢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