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安静,有时候会让人心生恍惚,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等到梦醒,最爱的人还好好地躺在身边。
皇宫正殿,一个身着朱红色绣黑色龙纹帝服的男人端坐在正殿上,他眉眼清隽,神色间却再无一丝之前的温柔内敛,充满了狠辣绝然的气势。
他手中握着一个燕子造型的木雕,雕刻手法极为拙劣,看着不过是街边地摊上随处可见的普通玩具,然而燕子的曲线极为光滑,泛着隐隐的光泽,显然是被人摩挲过千万次。
他缓缓抚摸着燕子的一双翼翅,嘴角似笑非笑,眼底却冰凉冰凉的没有温度。
一个绝美的女人旁若无人地走入大殿,初春乍暖还寒的天气里,她竟像完全不怕冷似的,只着了一袭淡紫色的轻纱,裙摆上绣满桃花,行走间腰肢袅娜,一双玉腿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她径直走上帝王威严的高台,站在最顶端,斜斜倚坐入男人怀中,纤长的玉指抚过男人衣领,声音暗哑,带着难言的诱惑:“三殿下……不,我应该改口叫陛下了呢!”
女人娇滴滴笑起来,花枝乱颤,云鬓倾斜。
面对这世间无二的美色,宗慕回应的话却暗藏机锋:“贺兰蓁蓁……不,或许我应该称你为……异形女王。”
贺兰蓁蓁媚眼如丝,斜睨着他道:“陛下可真是慧眼如炬,竟能识破我的身份,不知道我是哪里露了破绽?”
宗慕道:“不是女王露了破绽,而是你找的那位替身实在没有身居高位的魄力和气场。”他早就知道和他对话的人是傀儡,这时候见到真主,不由提起百倍的戒心。
他早收到手下回报,说异形大军并不像之前约定好的那样一战即退,反而踞守一方,安营扎寨,恐怕所图甚大。
不过,幸好他还有守护军团这张王牌在手,任贺兰蓁蓁再怎样狼子野心,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算起来,苏拂也该回来了吧?”贺兰蓁蓁伸出嫩白的脚丫,蹭了蹭宗慕的小腿,软语娇声道。
宗慕点了点头。
贺兰蓁蓁嘻嘻笑出声:“听说她拿你父亲当亲人一样看待呢,也不知道等她回来,看见那具高度腐败的尸身,会是副什么表情。”
饶是狠毒如她,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不是谁都有胆量和狠心能够弑父杀弟,将自己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的。
她至今还记得,那个早上,当如云一样的天燕兵士涌进这个大殿,宗慕拨开人群,依旧是一副清雅贵公子的模样,跪在地上请宗元陛下乘坐飞船暂避。
人越老反而越怕死,宗元当时已经十分惊慌,然而对这个很有能力的儿子还是有些提防的,特意唤了心腹卢季护送他出宫。
谁成想,就是这个心腹在背后捅了他一剑。
当他难以置信地倒在地上,像只离水的鱼艰难喘息时,宗慕甚至还走上前去,又狠狠补了一刀。
这个荣耀一生的帝王,无比凄惨潦倒地结束了他的生命。
接着,宗慕眼皮眨也不眨地命令手下将宫城封锁,派出士兵将宫里一千多人屠戮殆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那其中,有他的兄弟,他名义上的母亲,伺候了他二十多年的下人。
绝情到这个份上,当真让人齿冷。
也让贺兰蓁蓁觉得兴奋。
“她不会看见的。”宗慕沉默了许久方回答她的问题,“我不会让她看见。”
先帝的尸身还停在偏殿华丽的棺木里,秘不发丧。
那棺木是宗元生前,搜罗能工巧匠,花了十余年的功夫精心雕琢而成,极尽考究,每一寸单独拿出来,都可以算作一件精妙绝伦的艺术品。
这些死后哀荣,其实毫无意义。
贺兰蓁蓁凑近他的脖颈,伸出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