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沈卓旭的真心。

只要柳如烟开口，他就心甘情愿地奔赴而去。

那他们这些年的生死与共，又算什么？难道都只是镜花水月？

夏梦宛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黑暗中，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枕巾。

等沈卓旭的呼吸渐渐平稳，夏梦宛轻轻挣开他环抱的手臂，独自走向客厅。

月光透过窗户，在她的睡袍上投下影子。

客厅里摆着他们在战地医院的合影，照片里的沈卓旭还穿着染血的军装，紧紧搂着她的肩膀。

夏梦宛扯了扯嘴角，眼眶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从小在教会医院长大的她，立志要做最好的外科医生。

战火纷飞的年月里，她见过太多生死，却始终坚守着“救死扶伤”的信念。

她立志要将一辈子献身医疗事业，直到遇见沈卓旭。

那个雨夜，她花了十二个小时，将他受伤的身体缝补妥当。

醒来后，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用军礼起誓，“夏医生，往后我的命就是你的。”

原来这誓言，只能维持三年。

夏梦宛垂下眼帘，从暗格里抽出早已备好的离婚文书，工整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沈卓旭，等你发现我不在了，可会有一瞬间的心痛？

第三章

次日拂晓，夏之宛在医院晕倒了。

沈卓旭的电话响起，急切的声音传来：“听副官说你在医院晕倒了，怎么了？”

夏梦宛捏紧了那张被揉成团的诊断书。

“没什么......只是太劳累了，吃点药就好了。”

“好，要是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挂断电话。

记忆突然决堤。

两年前，当时沈卓旭刚打下徐州。

她背着药箱在战壕里穿梭，下腹突然涌出的热流染红了军裤。

沈卓旭抱着她冲进临时医院时，浑身发抖，连喊“保大”的声音都在打颤。

等她从剧痛中醒来，只听见军医低声说：“夫人节哀，肚子里的孩子，没能保住……”

那时沈卓旭跪在病床前，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都怪我没保护好你们......”

他当时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宛宛，等仗打完，我们生三个孩子，两个男孩跟着我学打枪，一个女孩随你学医。”

可第二次怀孕时，沈卓旭冷着脸说：“战事吃紧，你先去把孩子处理了。”

半晌才补了句，“现在局势乱，等日子太平了再说。”

可直到她死在那场“意外”里，也未等来他所谓的太平。

“沈夫人，您当真要做掉？”

老医生的一句话，让夏梦宛停止了回忆。

老医生将听诊器从她腹部移开，“胎儿心跳很有力，只是您上次小产伤了根本，这次若是继续打胎，以后怕是再难有孕了。”

夏梦宛一愣。

前世沈卓旭带她来时，分明说胎儿先天不足，必须尽快处理。

从那以后，她就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

她缓缓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

明明还看不出任何变化，她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个小小生命的心跳。

这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她要让这个孩子看看，这世上里的春花秋月。

窗外，法租界的钟声敲了十二下。

一缕阳光穿透乌云，却怎么也暖不了她冰凉的身子。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不打了。”

她会带着孩子，一起去香港。

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