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几日,是哪几日?
一日,还是两日,或是三四日?
又尔算不清日子,只知道晚上榻上空空的,没人抱着她,摸她耳朵,清早也没有那双手给她系衣带,夜里再做噩梦,也不会有人抱着她,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哄她:“哥哥在,尔尔别怕。”
小狐狸只好自己裹着被子躺着,常常醒来,摸到那一半冷的空席,便愣愣地望一会床帷,再缩回去。
有几次她碰到裴承澜,想与对方说说话。
可每次在廊下见着人,少年的目光都是冷的,那与裴璟同生着的桃花眸中总是浮着某种不近人情的审视。
又尔话到嘴边又咽下,低着头走过去,因紧张冒出的狐耳悄悄往后缩。
无聊也好,害怕也罢,她有点想哥哥了。
......
“也没什么的。”又尔夜里躺在榻上,在心里默默道。
“以前住小院的时候,不也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没人陪她睡,没人替她掖被子,那时候也没事。
哥哥只是有事。
又尔想。
很快就会回来了。
又尔翻了个身,拉高了锦被,准备睡了。
风把窗纸吹得动了一下,又尔没太在意,只当是落雪。可没过多久,隐约的人声交谈隔着窗传来声音极小,但狐狸听得很清楚。
又有脚步窸窣的动静。
狐狸悄悄翻了个身去朝着床榻外侧去听声音不是在廊下。
屋外忽而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
“哒哒哒”
马蹄声。
声音由远而近,踩在雪地上,一下一下踏入院中。接着便是“哗啦啦”火把拨动的风声,还有几声短促低喝
“快!火别灭”
“你们几个,去那边,全部围起来”
“从西廊绕进去,麻利点”
“......”
又尔猛地睁开眼。
她缓缓坐起身,狐耳探出,悄悄动了动。
外头,是外院的方向。
小狐狸竖着耳朵,仔细听着。
脚步声多了起来。
仿佛......有许多人,好似是在调动什么。
裴璟不在,侍从换了几轮,又尔也记不清谁守着他们所住的院落,虽有裴承澜在,可夜半有脚步,总归不大寻常。
又尔裹了件外衫,慢慢下了榻,赤着脚踩在地上,悄悄地从内室走出去。
一步步走到窗边,又尔探身,小心地扒开一指宽的缝隙。
推窗时,少女的手指在抖。
窗缝开了小小一指宽,却足够又尔看到外头的情况。
院门前燃起一大片火把,几十名身穿玄甲的侍卫列阵站在院前,高举火把,光影照亮前院屋檐。
空中的雪落在刀柄和盔甲上,与火光相撞,便化成了冷光一闪的水痕。
马匹踏雪停驻,侍卫牵缰立在原地。
这绝不是寻常的府中巡视。
最前头站着的一名侍卫,腰间挂着的令牌刻着“商”字。
又尔一下僵住。
她认得那个令牌。
她太熟悉了。
是商府嫡系院落的亲卫,是……商厌身边的随侍。
一瞬间,又尔的呼吸仿佛被人扼住。
火把在风雪中晃着,此时有人喝令下属检查廊房。
又尔的耳尖发冷,指尖死死扣住窗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