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即将奏至终章。
头等舱的客人仍然纸醉金迷,而货舱里的偷渡客就该如期缩回阴影里,不要再出现。
我是谁,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
能跟陆舟参加一场家庭日的聚会?
我仓促地收起电脑和配件,一股脑地塞进包里。
「我会请可靠的司机为你开车,你的手后天需要再去复查一次。这周都没有其他工作需要复核,下周我会派人陪你跑现场,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咔哒。
安全带解开。
我终于积攒了足够的勇气抬头看他,专业又礼貌:「再见,陆总。」
下一秒,被人大力摁回座椅。
男人覆身而上,咬牙切齿。
「苏丽,你这一遇到事情就想跑的狗脾气,到底是跟谁学的?」
28
额头贴着额头。
鼻尖抵着鼻尖。
一个耳鬓厮磨的姿势。
陆舟却恨不得咬死我。
没有空间再让我躲避他的眼神。
然而当我注视着他的时候,却只是想要流泪。
陆舟的表情渐渐变得困惑,碾磨着我嘴唇的手指,一开始很重,后来又轻飘如羽毛。
「我的娃娃又要哭了,是吗?」他在我耳边叹息,「阿丽,我该拿你怎么办?」
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我慌乱转头,用力推他:「你放开我,我要下车。」
陆舟却更用力地把我抱在怀里,在我耳边无赖道:「不放,放了你又要跑。」
我推他,咬他,甚至踢他。
他都纹丝不动。
最后我完全没了力气,伏在他肩头号啕大哭。
陆舟不言不语,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哄一个伤心欲绝的孩子。
「发生了什么,阿丽,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我含着泪摇头。
未发生的事情才有解决的余地。
已发生的事情就像烙痕一样,即便剜肉自伤,也永远回不到最初。
「让我猜一猜,是你爸爸,你后妈,你妹妹?又想继续问你要钱是不是?」
陆舟温柔地注视着我的眼睛,观察我的神色,然后宽慰地笑着刮刮我的鼻梁。
「很好解决的,阿丽。我向你保证,我非常非常有钱。如果这点钱就能换你一个清净,对我来说跟救助一只小猫小狗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眼眶盈满泪水。
我拼命摇头。
不是这样的,陆舟,不只是这样。
「猜的不对?」陆舟皱了皱鼻子,垂眸沉思,「那,你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吗?你帮他们杀人放火了?」
我含着泪笑了,轻轻摇了摇头。
陆舟笑着一合掌,说:「那就好办了。阿丽,你要相信,你男人特别特别有本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他什么都能解决。」
我呆呆地看着他。
他慢慢伸手过来拥抱我,动作特别轻,像是怕惊扰了某种天生胆小的动物。
「所以阿丽,不用告诉我你经历了什么,我不好奇。只要你哭的时候,愿意让我待在身边,这就够了。」
陆舟小心翼翼地在我指尖落下一个轻盈的吻,注视我如同信徒注视神明。
耐心地,虔诚地,等待我的回答。
「阿丽,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29
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的陆舟。
我与陆舟相识,是因为我们的外婆曾经是邻居。
稍有不同的是,我的外婆是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的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