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继续找!”
他暴怒地掀翻案几,笔墨纸砚散落一地。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是把整座山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府中的侍卫领命离去。
待到书房重归安静,喻辞才敢小心翼翼地靠上他的肩膀。
“都怪阿辞不好……若是子昂哥哥先救了姐姐……”
说着,她落下了泪来。
纪子昂猛地将她搂入怀中,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无论重来多少次,我的选择都不会变。”
他的手掌覆上喻辞微微隆起的小腹。
“我会永远护着你们。”
可待到喻辞睡下,纪子昂却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我久居的西厢。
推开门,屋内药香犹在,案上还摊开着未抄完的医书。
一切迹象都仿佛主人只是暂离,随时会归来。
纪子昂沉默地坐在案前,随手拿起一本笔记,发现上面竟是南诏文字。
他起身返回书房,找出那本我曾经亲手为他编撰的通译本,逐字对照。
然后他发现,这竟是我这三年里替自己诊脉所作的记录。
上面记录着我每日的身体状况。
直到半年前。
“癸卯年三月初七,喜脉。”
纪子昂对着喜脉两个字,愣怔了很久。
他从来不知道,我曾有孕过。
因为这件事,除了我自己,没告诉任何人。
而纪子昂更不会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长子,其实早在半年前,就被我给流掉了。
得知我曾有孕却从未告诉过他,这事对纪子昂打击很大。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终日恍惚,连朝务都荒废了。
这般失态终于惊动了深居简出的太后。
太后凤驾亲临王府那日,纪子昂跪在堂前,形容枯槁。
看着他这副模样,太后长叹一声。
“哀家知道阿离的事对你打击很大。”
“可那么多人去崖底找了这么多天,至今未见尸首,也许阿离并没有死,只是被河水冲到了下游,此刻正在某处养伤也未可知。”
“你身为王爷,该为王府上下做个表率。振作起来,喻辞和她腹中的孩儿,还需要你照顾。”
孩子这个词仿佛触动了纪子昂虚弱的神经。
他突然扑倒在太后脚边,像个迷途的孩童般痛哭流涕。
“皇祖母,邵离她、她半年前就有过身孕的,孙儿的长子其实半年前就有了!”
“可邵离从未与孙儿说起过。”
“为何啊?皇祖母,邵离为何不与我说!”
太后闻言一愣,痛心疾首地指向纪子昂。
“你还有脸问为何?”
“你扪心自问,阿离嫁给你后,这三年来,你可曾给过阿离一天好脸色?”
“你将那喻辞扮作书童养在身边,行苟且之事时,你又可曾想过阿离该如何自处?”
“哀家知道你是对你父王强加于你的这门婚事不满,可阿离何辜?”
“她对你忍气吞声整整三年,每每我召她入宫,她却从未说过你半句不是!”
“纪子昂!你叩问别人前,先问问你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7
太后怒而拂袖离去,喻辞才敢从屏风后现身。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纪子昂身旁,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
“子昂哥哥,阿辞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还有我啊。”
她柔声细语,执起纪子昂的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