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只是需要一个嫡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皇上下了最后通牒,若三年内依旧无子,就要逼我纳妾。”

“我真的受够了,受够了被逼着娶一个又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与其是别人,不如是喻辞。至少我认识她。”

那一刻,我真心替喻辞感到悲哀。

“所以喻辞对你而言,不过是个生育的工具?”

“纪子昂,你好像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把那个孩子流掉的。”

9

“你、你说什么?流掉?”

纪子昂身形一晃。

我平静地注视着他。

“没错,我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因为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有你这样的父亲。”

半年前,我替自己诊出了喜脉。

那日,我匆匆梳妆,换上纪子昂最爱的杏色长裙,满心欢喜想去告诉他这个消息。

可当我行至书房外,却听见里面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

粗重的喘息夹杂着木椅摇晃的吱呀声。

纪子昂叫着喻辞的名字,声音沙哑得陌生。

而喻辞满脸潮红,娇喘着伏在纪子昂胸前。

“子昂哥哥,当真要阿辞替你生孩子吗?”

“可阿辞无名无份的……”

纪子昂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等你怀上了,我立刻去向皇上请旨,立你为妃。”

“当真?”

“当真。”

纪子昂冷笑一声。

“家里养着只下不出蛋的母鸡,我遭了多少白眼,就连皇上都……”

他突然顿住。

“罢了,这些都不重要。”

他抬起喻辞的下巴,一字一句道。

“阿辞,只要你给我生下嫡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夜,我在院中独坐到三更,一颗接一颗,吃下了整整一盆的银杏。

待到清晨时分,腹痛如绞,我死死咬住衣袖不敢出声,任由血水流了一地。

丫鬟们发现时惊慌失措,去向纪子昂禀报,却只换来他的冷笑。

“月事都料理不清,邵神医的女儿,竟连这个都不懂么?”

“哪个女子不经历这些,不必管她,熬过去自然便好了。”

于是我被晾在院中,连大夫都不曾唤来替我瞧一眼。

而那摊血水,就这样被当作葵水,被一桶水冲得干干净净。

后来,我在院中的柳树下,插了两根桃枝。

这是南诏习俗。

桃枝为引,柳条作舟,为那些早夭的魂灵指引轮回的路。

纪子昂路过时,见我对着树枝出神,不由驻足讥讽。

“都多大的人了,还学孩童玩树枝?”

那时的他嘴角噙着笑,眼中满是轻蔑。

如今,我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男人。

“若你没有命人拔走那两根桃枝,现在回去,或许还能找到些残枝落叶,祭奠一番。”

纪子昂突然暴起,想要冲上前来,却被伏览一把扣住手腕。

伏览的声音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