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恨自己鬼使神差地答应作画, 把有可能被人发现的蛛丝马迹展露出来。
苦涩是最不该有情绪, 现在却把她填满了。
一直走进尽头的洗手间,她捧着冰水一遍遍拍在脸上。
水打湿了额头边上的碎发,一滴滴顺鼻尖滑落进水池里。她和镜子里自己对视,强迫大脑记住今天的所有的失误。
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鞋全湿了。
她缓缓从壁挂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扶着水池边缘擦拭着表面的水痕,勉强弄干个七七八八。
洗手间的门帘被掀起, “啪”一声迅速落下。
走进来的女孩顺理成章站在了她身侧,两人的站位把水池做了无形的分割。
“怎么,外面还在下雨吗?”
弥音拨开龙头的手纤细修长,叠在一起的串珠手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是独属女生的悦耳声响。
冰尤从镜中看了她一眼, 制服穿的板正, 估计是学生会文宣部有工作, 才会在此刻出现在美术楼。
她轻笑着回应:“弥音姐真会开玩笑,雨早停了。”
说完,她把用过的纸巾扔进纸篓,目不斜视地朝外走。
弥音关闭了水阀,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更清晰。
“你认识夏亦可对吧。”
女孩的名字逼停了她的脚步, 瘦高的身影停在门帘前,连同双臂脱力般垂落。
水龙头未关紧,水滴一颗颗坠下来,砸在水池的中心,回音荡在两人之间。
她回眸的神色淡定自若,称得上无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装!你不认识又怎么可能知道我之前的事?不认识又怎么会处心积虑的想挤进学生会?”
弥音一连串的质问没有让冰尤的动作停下,眼看她要走出门帘,便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两双眼睛对在一起,翻涌而出的情绪相互吞噬。
“冰尤,你认识她就该知道,她之前最喜欢付竞泽,你现在和她最爱的人走这么近,你对得起她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冰尤甩开了她附着在自己身上的手。
“少发疯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和上一句是一样的话,但这次几乎是一字一顿,掰开揉碎了生怕她听不懂。
她话里话外都是警醒。
从她威胁弥音的那天起,她就料到会有被她猜中的这一天。
她想让弥音知道是她为谁而做这些,但如果对方把女孩当作把柄,她也会不留情面。
洗手间里面的门突然转动了轴承,吱呀呀的响声引得二人齐齐看向内侧。
所幸只是风把门吹开,没有人出来。
激烈气氛已经被打断,对话没有再继续。
弥音的焦灼还挂在脸上下不去,蹙起的眉毛在精致的面庞上格格不入,嘴唇在撕咬下透出血红。
冰尤扶帘而出,只有一缕发丝缠在帘子的夹缝中。
来去随风。
美术教室的课准备就绪。
长廊上,程芳梨从门口探出头,招呼着冰尤赶紧进去,看到她脸色不太好后,冲着里面的付竞泽又添了一句埋怨。
*
天空阴沉,风没完没了的吹。
一直到放学也没有掉雨点的迹象。
高三一班教室。
男生在后排翻着运动杂志,页数停在最新款的球鞋。
“我真服了这破天,老子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带着气的说话声刚落,怀里的篮球就滚到地上,转着圈地碰到教室后墙才停下。
原本几人约着打球占场地,现在看天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