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言蹊看着叶诗诗,想要伸手抚摸她的脸颊,却被下意识躲开了。
他终于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看见自己的双手也沾满了深浅不一的斑驳血迹。
指关节处甚至因为下手太用力破开了皮。
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李凌屿要说那样一番话,也明白了他这一身丧服是为何而穿。
叶诗诗跪倒在他们两人面前,纯洁又美丽的白纱裹住她的身体,如同一捧易化的雪般捧着脸哭泣着。
头纱笼罩下,将她衬得如梦似σσψ幻。
韩言蹊伸出手,仿佛他们真的已经步入了神圣的殿堂,他庄严地宣誓会永远爱她、保护她……
那她又为什么而流泪?
他血红的手,最后也只是弄脏了她纯白的婚纱而已。
在那一颗颗掉下的眼泪中,韩言蹊毫无挣扎地被带走了。
……
重症监护室中,叶诗诗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窗望向里面仍然紧闭着眼的李凌屿,疲惫地叹了口气。
李凌屿不睁眼,李家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从韩家这座庞然大物身上啃下一块肥肉的机会。
婚期理所当然地被延误了。
那天的大雨封住了许多来不及从婚纱馆回去的路人。
她一身红白混杂的华丽婚纱,自然不能逃出其他人的眼睛。
女主角的身份瞬间被揭晓,比两位男主角在群众中更具知名度的叶诗诗瞬间将舆论推向了新的高潮。
血泊之中,婚纱被染红后她仓皇回头看向镜头的那张照片已经在诸多报纸的头版上常驻了好几天。
这一次的两名男主角一个在看守所,一个在医院中昏迷不醒……
现在已经无人能阻拦媒体们喂不饱的嘴了。
但琴姐焦急的电话打来时,叶诗诗却已无法再为这些小事伤神了。
李凌屿醒来。
她一大早感到医院,就听说了李凌屿已经被转入普通病房的消息。
并非有多么关心李凌屿的安危,而是……
李凌屿向警方要求了对韩言蹊从严处理。
他半垂着虚弱的眼睛,呼吸闷在氧气罩中。
叶诗诗却发现自己还记得他中学时喜欢打篮球,投完蓝后会找到她的位置,微微一笑。
那个时候,健康的、喜欢运动的、从不屑于阴谋诡计的李凌屿。
而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已经更换过了灵魂,越来越像他痛恨的父亲。
“所以,你是为了韩言蹊来找我,还是因为担心才来看我?”
李凌屿执拗地提问,仿佛她说了就能够证明什么一般。
叶诗诗轻轻叹息,看着他的眼神早已不带温度。
“就算我说了你想要的答案,你也不会相信的。”
毕竟她自己都不相信。
“我相信。”李凌屿深深地看着她。
“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叶诗诗看了他许久。
直到又一声响雷扎在窗外,银白的电光映照着她红色的、张合的唇。
“我说什么你都会听话吗?”
“嗯。”
“离开这里吧,凌屿。”
“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咔哒”一声,病房门重新被关上了。
李凌屿看着窗外的风雨出神,他身前的监护椅上已经空无一人。
若非栀子花气味的香水久久不散,刚才叶诗诗来过的景象就如同是一场他再次臆想的梦境。
桌上却还摆着一只兔子形状的苹果。
叶诗诗的手很巧,以前他不开心的时候偶尔也会削出这样形状可爱的果子哄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