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月进去瞧了瞧,发现这间雅间位置不算是最好的,但是极为讲究,一面窗户正对着法场,一面窗户对着走廊上有人过来过去的方向,还有一面,则对着酒肆的大堂。

这几面窗户能将里里外外瞧个清清楚楚,却又不会叫人注意分毫。

沈惜月一边感慨,慕容玄实在心细,里头的茶点吃食都是早已布置好的,沈惜月一边吃茶,一边透过窗户观察着法场,余光还能看几眼酒肆大堂中的美人起舞。

不曾想,却看到个熟人。

齐珣上次挨打受伤的筋骨似乎还未养好,坐在轮椅上,被一个丫鬟推着往刑场里头走,许是有人认出了他是文远侯府世子,自发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沈惜月透过窗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多日不见,齐珣像变了个人一样,原先那副清雅如玉的脸,忽然变得浮肿起来,眼睛也像是哭多了,又红又肿,胡子拉碴,头发蓬乱,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了一样。

身后推着他的那个丫鬟,沈惜月也是认得的,是自小在他书房里伺候的丫鬟云秀,前世也曾是他的宠妾。

齐珣怀里还抱着一坛子酒,目光直直地盯着刑台,似乎是要等着一会儿给他爹送上一碗上路酒。

沈惜月不过看了几眼,就慢吞吞地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了刑车要驶过来的方向。

真期待啊。

刑车是从天牢中驶出的,一路出了午门,要过断魂桥,最后再到这菜市口。

江南一案中,皇上下了令,所有牵涉其中的官员,皆是就地问斩,京城中,慕容玄带回来的人证妙嫣和秦晴被赐毒酒留全尸,文远候齐益均和顾芷兰二人,则要当街问斩。

一片激动的叫喊声中,刑车总算出现。

“唉哟,来了来了!”

“丧心病狂!天理不容!”

“该杀!该杀!”

一片叫好声中,唯有齐珣痛哭不已,他凄厉地喊着,“爹!爹啊!”

刑车一前一后地驶进刑场,随行的官兵打开囚车车门,将一身囚衣的齐益均与顾芷兰拖出来,带上行刑台。

许是听见了那句爹,齐益均微微侧了头,看了一眼齐珣的位置,嘴唇一动,浑浊的双眼落下一行清泪:“珣儿......好好活着......”

“爹!”齐珣捧着怀里的酒,一身的筋骨不足以撑着他站起来一步。

“好了好了!”

押送的官兵丝毫没有耐心,有意无意地提醒着:“齐侯爷,已经到这了,就省省心吧,可别再把令公子给牵连进来了!有什么话,留着下辈子再说吧!”

“唉......”齐益均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点点头:“知道,老夫知道......”

他跪在地上,缓缓地低下了头,等待着行刑的那一刻,身后的顾芷兰,也被押上前来。

齐珣又开始哭喊着:“芷兰,芷兰!”

只可惜,顾芷兰一言不发。

沈惜月透过窗台,眯着眼死死地盯着顾芷兰,想要看清她的脸,可顾芷兰却从始至终都只是低着头,似乎一副认命的模样。

一旁的慕容玄见她满脸紧张,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地将她揽在自己的怀里:

“马上就到午时三刻了。”

沈惜月没说话,而是往后靠在他怀里,伸手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

外头刑场上,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启禀大人,午时三刻已到,刑犯已验明正身,行刑否?”

“行刑!”

手起刀落,齐益均人头落地。

外头齐珣已经从轮椅上跌坐在地上,哭喊着趴在地上去捡他爹的人头。

沈惜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