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今之计只有先去扬州,与陆奉会合再行商议。
至于章璎一一
落到了他手心,他便不会放过他。
这几日告假,也是为万一失败及时撤退作打算。
既已告假,旧伤痊愈之后南下为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过寿也不是说不通。
只要离开长安,便能观察朝中情况。
若二师姐扛住刑罚或被伺机救出,他便再行回城。
第六十二章
温蓝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剑柄上。
他的剑是杀人的剑。
当他从童年惊蛰的梦中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握紧手中的剑。
如今他握着这柄剑走过小径,推开后院的门。
他从来不会拿剑尖对着章璎。
明月挂在天上,章璎站在树下。
章璎手无寸铁,这是许多天来他第一次外出呼吸到泥土的清香。
温蓝解开了他的穴道。
章璎的声音久未出腔,沙哑难听,却带着怪异的讥笑。
“温蓝,你好奇我如何知道你行动的时间?”
温蓝沉默地看着他,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们分明成了死仇,却连树下的影子都交叠在一起。
“我太了解你,你做什么事都喜欢给自己留后路。你声称病重引起皇帝的愧疚之心告假,真的是为了窝藏你府上的我吗?你为什么要放弃留在皇帝身边随时可以刺杀的机会?”
温蓝笑了声,“继续。”
“原因就是你在宫中下不了手。你动了手,李徵死了,你也活不成,最好的动手方式便是在宫外,五月份的南巡便是一次机会,而你的假期刚好到六月份。”
“多出来的这一个月,足够你远远逃开观察动向,若刺杀失败后你的身份并未暴露,便理所应当地回来,若已经暴露,朝廷的人也抓不到你。”
“你是福州王的儿子,是浮玉坊的人,所行所为一猜便知。”
“温府上下没有一个伺候的人,倒是随着皇帝赏赐送来的看门狗,曾是我放在宫中蛰伏的心腹,在宫中未派上用处,却没有想到被发落到你这里,反而有了用。”
温蓝恍然大悟。
难怪潼关太守能如此快反应过来,迅速调兵遣将。
原来是他府中的看门狗替章璎通风报信。
若没有那潼关太守,李徵这次必死无疑。
章璎叹息,“他已拿着银两离开温家。潼关太守原是我义父的亲信,是这世上唯一知道我与父亲安排之人,我去信与他,命他提早准备,务必保住陛下安危,而他用自己的性命完成嘱托。”
温蓝的神情看不出悲喜。
“浮玉坊尚念及你保住小宴而饶你一命,你却如此恩将仇报?”
“正邪如何两立?保住陛下才能正朝纲,若天下落到浮玉坊的手中,只怕片刻便要大乱。既然你说浮玉坊留我一命,如今这条命,你们便拿回去罢。”
他从来不怕死。
只怕死后无人收尸。
若恩义难两全,尸体送给浮玉坊又如何?
“公子,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世人眼中周渐学是正,你是邪。李徵是正,浮玉坊是邪。你说二者有何区别?”
章璎摇头,“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是正,周渐学也不是正,陛下更不是,黎民百姓才是正。”
有众生方有江山。
有江山方有君主,有君主方有盛世。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这许多年汲汲营营,也不过是全了这八个字。
“百姓如蝼蚁,与我有何干系?我父母死去的时候,他们围在街角风言风语,伪善地掬一把同情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