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住就要裂开的头,询问身边伺候的丫头,“我睡了多久?”
丫头怯生生地看了周旖东一眼,“大公子昨送走小姐,说是开心,便吃许多酒,夫人拦都拦不住,后来也便不管您。这酒后劲太大,如今是小姐出嫁的第二日晌午了。”
周旖东抬眼看向外头的天光,总觉自己似乎遗忘什么事。
但他此时身心疲惫,挥手让丫头送醒酒汤来。
昨日吃多酒,他去找过章璎。
他找章璎做什么?
去逼迫章璎就犯。
“你愿意吗?”
“不愿意。”
章璎拒绝了他。
他恼羞成怒后做了什么?
“把这个人穿了琵琶骨,送到王梓的府上!”
此时丫头端醒酒汤过来,周旖东太阳穴突突跳动,神情如同修罗恶煞,“滚出去!”
醒酒汤洒地,丫头战战兢兢带上门。
王梓向他多次索要章璎,他以圣旨为由拒绝,心中还是抱着章璎能从他的希望。
昨儿醉酒,又被章璎一激,竟当真将人送去了王家!
这时候没有醒酒汤,他的头脑也已清醒。
周旖东闭了闭眼睛。
王梓什么手段他如何不知,倘若昨儿那几个不知好歹的下人当真穿了章璎的琵琶骨,章璎这时候一一
是否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不,只是穿了琵琶骨而已。
可章璎身上还有旧伤。
周旖东心神不宁,猛地跳下了榻,衣衫不整地喊,“来人!把昨天伺候我的那几个叫过来!”
地上瑟瑟发抖地跪满了人。
“天地良心!昨儿是您下的命令,我等还问过您是否等酒醒后再做打算,您那时候执意如此。”
“听命行事却被追究,大公子,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我们若是死了,这周家以后谁还敢再听您的话?”
周旖东神情阴戾,头痛欲裂,最后终于呵斥道,“通通滚出去!”
又似想起来什么,多问一句,“夫人是否知道?”
“夫人昨儿一直前厅宴客,后来早早回去佛堂,想必没人告知她,从头到尾只有奴才和侩子手知情。”
“想将功折罪,便闭住自己的嘴巴,赏那侩子手五十金。”
“奴才们谢过大公子不杀之恩!”
满堂人散去,周旖东虚脱一般软倒。
章璎落在王梓手中已经整整一夜,身上又带着伤,王梓是否会容他养着身子?现时已到晌午,到底活着与否还未可知。
周旖东去往周家行刑的暗房,看到地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那是章璎的血。
他仇人的血。
就是在这样的地方,章璎被周家下人找来的侩子手刺穿肩胛。
穿骨剥肉之苦即便是孔武有力的士兵都未必能承受住。
他此时若去王家,兴许能将章璎带回来。
但会因此彻底得罪王家。
他虽因与王梓的那一次交易避免外放的命运,但章璎几乎咬断了王梓的命根子,如今要再次为了章璎彻底得罪王家吗?
或许让章璎将错就错留在王家,彻底让王梓消了气。
章璎是他的仇人。
事已至此,不过一具皮囊,究竟有什么好贪恋。
周旖东这样想,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王家去一趟。
他不断告诉自己,只是想去看看章璎的下场。
而内心真正的想法则被掩盖不见天日。
周旖东去的时候,这座宅子乱成一团。
章璎已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