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右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打定了心思不能让他如愿,耶律德让不知这二人的弯弯绕绕,盯着章璎的背影看了良久,终于道,“我虽不能久留,但明儿还是想找他说说话,他心里因李宴的事怪我恨我,我得与他说清楚,还有我这舅舅,也该为当初做过的事向他亲口道歉。”
萧烈闷头饮了一口酒。
一夜贪欢的代价太大了。
他惨白着脸,不敢在回忆过去。
他的心好像也随着章璎的离开死去了。
月光照进来,一行人各自怀着心思,终等到第二天的太阳。
今儿天气很好,章璎换了一个地方。
他带着西木在戏园子听戏。
找祝泠子看病的人很多,他并不能时时刻刻陪伴他。
戏台子唱着新编的戏,讲的是亡于内乱的前朝和皇帝身边祸国妖妃的戏码。
这是从遥远的汉土来的戏班子。
他们的前朝便是汉人的前朝。
无论哪国的百姓对战争都并不敏感,说到底他们相互也没有多少仇恨,被上层勾带着,傀儡一般耍弄。
那妖妃最后自尽了。
与“霸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台下掌声雷动。
人类的悲欢总是相通,抛却政治立场,两国的百姓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更何况辽国有许多汉土逃亡而来的汉人。
名震天下的萧氏一族便是如此,辽土的汉人并未低人一等。
下一场戏,却是开始唱那暴君和他身边的阉宦了。
章璎有些意兴阑珊。
话本子写的那暴君李景杀人无数,身边有一阉宦助纣为虐,二人最终自食恶果。
野史说那阉宦也不只是阉宦,甚至是君王的塌上宠,在汉土自然无人敢这样大肆编排,但在这遥远的异国他乡,没有政治的阻碍,人们乐于见得汉国皇室遗臭万年。
西木年纪太小,看不懂戏,转头问章璎,“这个皇帝那么坏,宦官为什么要帮他?可见那宦官也是坏人。”
章璎摇头,郑重教西木道,“傻孩子,等你长大了就知道,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
章璎的目光落在那饰演暴君的戏子身上,透过那一身明黄的戏服,记忆回到了许多年前在宫中的夏天。
他被李景一脚踹到了屁股,捂着屁股在他面前讨好。
暴君笑了。
还把他提携成了近侍。
后来啊,这暴君便死在了自己精心调制的五石散下。
暴君杀了很多人。
却只对他一个好。
他死的时候在想什么?
章璎不知道。
或许在想一段前尘,或许在憎恨自己,又或许什么都没有。
听说死的时候会看到一生的走马灯。
那叫李景的男人,他死前的走马灯里,几重是章璎?
第一百六十章
章璎神思飞散,被台上一声梆子敲醒,只见满座宾客,戏子怒声质问,“你这阉宦,为何对我下此剧毒?”
汉国皇室虽未对外公布先帝死因,但民间野史已有不少流传,流传最广的便是死在他身边的阉宦手中,但有人说是下毒,也有人说是马上风。
在戏台上,自然演不出来什么马上风。
章璎心思一跳,好似看到活生生的李景立在他面前,但他想,若是真的李景,一定不会这般质问他。
李景或许知道他下毒,但什么都没有说便服下了。
不是为了他章璎,而是早已活得不耐烦了。
台上一柱香的戏,台下的人可是演了七八年。
他们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