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2)

他想起早些日子种药时候,被吊起来的章璎掀开的眼角。

章璎曾说,小西河王看似一表人才,却总后知后觉。

半空中的手收回来,戚淮如梦方惊。

此刻若有一杯酒,他必定迎头浇下,周身窜动的野火不知何时已然燎原,就要烧向那具被锦袍包裹的白馥身躯。

小西河王面无表情,若有人看过去,会以为他在思索朝野大事。

他压碎满目绮念,“温蓝回来,你对陛下已没有用处。”

章璎是习武之人,不能与寻常去势的太监类比。

这一次病情虽然来势汹汹,却并没有伤及根本,假以时日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不是问题。

棘手的是陛下。

若陛下动了杀心,章璎纵有九条命,也一条留不下来。

章璎却似乎并不在意,“温蓝回来了,我能见到他吗?”

戚淮回答,“如果他想见你,就能。”

“小王爷若不审我便离开罢。”

戚淮手背上的青筋如刀上的青龙图腾一般暴起。

吱呀一声,殿门重新锁住。

芷兰宫又一次剩下他一个人。

章璎动了动脚腕上的锁链,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闭上双目,神魂入梦,梦中少年鞍马,故人归来,春花浓艳似酒,落霞孤鹜齐飞。

一阵风过,窗前灼灼盛开的君子兰吃尽尘埃。

第十七章

燕平元年,五月底。

正遇四年一度的琼林宴。

宫中摆席,宣门洞开,两排红色的灯笼高高悬挂,丝竹乐音如缕,人来人往不绝。

红衣艳服的舞女柳腰婀娜,鬓垂翡翠。

酒过半巡,诸新科士子三两一团,场面话论的热火朝天。

今年的状元,正是章璎姐姐章珞的继子周旖东。

周旖东是周渐学唯一的儿子。

新君高距华宴,身边跟着的却不是朱衣。

而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青年。

青年生一双棕黄猫眼,肤色白/皙,唇瓣殷红。

密黑的发为玉冠束缚起,侍卫鲜亮的常服穿上身,有如泠泠生辉之玉树,又似波光荡漾之清湖,正是朗月一般的风仪人物,舞女向他的方向看过去,一时柔细的脚尖踏错步伐。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李徵娓娓道来,“朕将朱衣提至禁卫首领,今日正由他轮值,空下的位子总得有人接应,他叫温岚,出身于南方旧族。”

当年刺客至今不曾落网,温蓝虽行事谨慎,始终带着面具,但不能保证他未暴露身份。

为防刺客挟怨报复,李徵对外编造身世,并替温蓝认义父义母,从此与章家再无任何关系。

温蓝一介奴仆,在座见过的人只有戚淮和章家人。

戚淮不会说,章家人有章珩在。

温蓝拱手,“见过诸位大人。”

诸大人见他形容得体,面貌上佳,颇有原来朱衣的风范,纷纷称赞“温侍卫前途不可限量。”

如此年轻的君王近卫,两三年之后便是和朱衣一样翻云覆雨的人物。

戚淮虽是新君倚重之人,却不知青盐寺李徵遇刺一事,始终认为新君看在章珩的面子上寻找温蓝,并给温蓝留一个官位。

新君对女色极淡,身边阉宦再不敢再如从前跋扈,哪里有章璎在时指鹿为马的气势。

旧势力的清除意味着新势力的崛起,今日高朋满座皆新君党羽,朝野上下不过李徵的一言堂。

章璎拼死护着温蓝,温蓝却自投罗网,享用泼天富贵。

戚淮有些替章璎不值。

可他分明恨不能将之剥皮拆骨。

温蓝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