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璎在少帝心中的地位连他们都无法揣度。
更何况小西河王身中蛊毒,未必成为大患。
章璎在临安城度过一段短暂而平静的日子。
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人追杀,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戚淮。
这时候的戚淮仿佛回到过去的戚寒舟。
章璎没有看到戚淮总是看着自己出神,也不知道在每个夜晚戚淮全身冷汗,瑟瑟发抖地蜷缩着与身体的烈蛊抗争。
他什么都不知道。
戚淮也不会告诉他。
戚淮有自己的坚持,正如他无法陪着章璎在北辽与他一生一世,也无法如祝蔚所言将蛊毒用内功逼至四肢。
他是要上战场的将军,没了胳膊和腿,怎么保护受他庇佑的子民,阻挡北辽的铁骑踏过来?
为此宁愿忍受日日剥皮挖心之痛。
也许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面。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月亮从云层中出来,余晖撒在大漠上,像粼粼黄色的湖。
戚淮牵着他的马,深潭的眼眸看向一身白衣的人。
“章明礼。”
“嗯?”
戚淮忽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他有些语无伦次,“北辽一去刀光剑影,我没有办法护着你,你万事要小心,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身子骨本来便不好。不要生病,不要难过,害怕了就回来。”
他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但他没有流出来眼泪。
章璎发出了长长的叹息,“戚寒舟,我们回不去了。”
他自嘲着,目光落在一片大漠上,“你看看我,我是个阉人,我的国家容不下我,我要去另一个国家做女人,你说说咱们究竟谁更可怜?“
戚淮很安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一眨不眨。
蛊虫在四肢百脉游动,他疼的想要失声大哭,这痛苦将伴随他余生中每时每刻,无时无刻。
但比起此刻失去章璎的心情,蛊虫也不过如此。
他咳嗽了两声,咽下血沫,听章璎继续说。
“章明礼死了。“
平静的声音在夜风中像幽灵,“我比你更想让他回来,可他死了。”
他为众人抱薪火,众人视他如猛兽。
于是被这寒冷的世道冻毙。
“现在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没资格说爱,也没资格说恨,你让他躲起来,躲到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了此残生,已是最大的善良。”
从他幼年遇到萧烈,从义父交代他去北辽,从萧让一声声叫他维依,他便总觉得北辽那片土地有他要见到的人。
后来,小宴被掳去了北辽。
当年他救过的人变成了北辽的大将。
他与北辽缘分不浅。
戚淮心如刀割,他想抱一抱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抱一抱。
但章璎闪开了。
他做什么都不对,做什么都得不到原谅。
他不应该抱有得到谅解的希望。
如果有人胆敢这样对待自己,他会杀了对方。
“章明礼还活着,只是你现在看不到他,他会回来的。”
他现在是一个影子,但他会回来。
等到黑暗退去,黎明到来,章明礼就会回来,
他曾动过心的少年打天上来,光风霁月,朗朗照人,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远处大漠孤烟,驼铃作响,戚淮摘一片叶子,吹响他们曾经玩闹过的曲子。
这首曲子叫做雁归来。
边塞军人都会的曲子。
年少的章璎问戚淮, “戚寒舟,这是什么曲?”
戚淮回答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