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的身体慢慢有些好了起来,但病仍未痊愈,此刻立在阶下,脖颈上的那抹伤痕虽用领口加以遮挡,但还是露出了些出来。细弱的颈,病白的肤,暗红色的一道狰狞疤痕,却非但没有怖感,反而令人生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她人现在病得也是极瘦,瘦比黄花,仿佛风一吹就倒,但却不要婢女扶,目光也明亮,透着坚毅,见到菩珠出来,向她行礼,为自己贸然来此的举动道歉,随即问道:“王妃,可是有了我阿兄的消息?如今那边情况如何了?”
前些天进展都很正常,为了让她放心养病,菩珠有派人及时将消息转给她。连着数日没消息了,想必她躺不住了,此刻这才赶了过来。
里头的叶霄张捉尉迟胜德等人闻声,也纷纷走了出来。
叶霄和张捉看着,没作声。
尉迟胜德对她很是同情,见她来了,忙上去劝:“宗主还是回去养病吧,身体要紧!”
李檀芳朝他微微一笑,轻声道谢,但却不走,又望向菩珠。
菩珠略一迟疑,把方才收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李檀芳听完,脸色变得愈发苍白,身子晃了一晃,尉迟胜德急忙扶了她一把。
她立定后,轻轻推开尉迟胜德的手,沉默了下去。
菩珠正要叫人将她送回去,却见她忽然抬眸,道:“王妃,都护府若派人马增援,务必算我一个!那个昆陵王企图谋我阙国人马,不是要我嫁他吗?我回去后,若有必要,答应也是无妨。到时伺机行事,能帮上阿兄一分,也算一分!”
她声音不高,但语气十分坚定,目光里毫无惧色。
尉迟胜德有些吃惊:“宗主万万不可!这太危险了,与羊入虎口有何不同?”
李檀芳看着菩珠:“我不怕死。这些日我极是后悔。我本不该丢下家父来这里的。倘若这回父亲他们不能救回来,再连累阿兄,我有何脸面独活?”
“请王妃成全!”
她目中含着微微泪光,一字一字地道,说完,提起裙裾,毫不犹豫,当众跪了下去。
周围一片雪寂。
众人望着那道跪在阶下的既瘦弱却又坚定的身影,无不目露敬佩之色,连叶霄和张捉也是有些动容。
菩珠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李檀芳,叫骆保上去将她扶起来,自己接着走到她的面前,说道:“你不能去。”
李檀芳似还想争取,被菩珠打断了。
“你的心意,殿下他定能体察。但他既冒险将你救回来了,又怎会容你再去冒第二次险?”
“你放心。这边会增派人手,殿下他吉人天相,也定能化险为夷,无往不利,将令尊及贵国之人平安救回。”
“只要他想,这世上,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她注视着李檀芳那一双闪烁着泪影的眼眸,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李檀芳最后无奈接受了这个安排,被送回到后头。当晚,张捉也点选人马,备妥粮草,休息一夜明早五更出发上路。
这一晚,又是一个深夜,菩珠依然毫无睡意。
她坐在前堂的案后,对着面前那封用火烤后慢慢显出字影的急报,心情纷乱是前所未有的纷乱。
这是她刚收到的发自京都西苑令的一封秘密急报,得知了一个噩耗。
姜氏病危,时日无多。西苑令担心皇帝李承煜会在姜氏去后对他们发难,冒着风险派人秘密将这封信报日以继夜地传了出来,提醒他们做好防备。
信的落款是一个多月前。
也就是说,到了现在,姜氏极有可能弥留,甚至已经去了。
虽然当日和李玄度在蓬莱宫一道拜别姜氏离开之时,菩珠便就心知肚明,那一别或许就是永别,此生再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