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是喜欢不起。

转念一想,温鹤岭对桑褚玉不免刻薄,而他又视她为对手。

看低他的对手,不也是变相地轻视他么?

如此细究,这道理就通了。

他便不再郁结于心,痛快说出对温鹤岭的不满:“让温师兄多受两日罪也好,桑褚玉又没招他惹他,要不喜欢就直接说与她听,也省得她白费心思。现下他不肯放也不搭理,仅耍些脸面上的冷淡功夫,这算得什么?未免太过傲慢。”

“如何不是呢?”大祭司慢声细语道,“若真厌她,恐怕早便开口。”

他声音不大,被踩雪声压过。巫召野没听清,追问了句:“什么?”

巫盏微摇了摇头。

那人应以为他二人是头回见面。

但早在几年前的初春时节,她来送灵器时,他便借着蛊蝶的眼见过她。

那时正逢天地灵蛊进阶,他托人炼制一样更为牢靠的蛊器。但访遍山下的所有铸器阁,也没能打出像模像样的器皿。

最后巫召野与他说,何不找隔壁剑派的炼器师?

天地灵蛊进阶在即,他只能一试。

过了不久,桑褚玉来星宫送蛊器。

有巫召野在,他便仅送了只蛊蝶出去,以判断那蛊器如何。

蝴蝶的眼钩织出梦幻而光怪陆离的景象。

在那迷乱的视角中,他看见她在星宫门口折了几枝杏花。

最后在他拿到的蛊器中,也夹着枝玉白杏花。

花枝上停驻着翩翩蝴蝶。

她应是发现了那蝴蝶的异样,他想。

但不过短短几年,那只蝴蝶再度穿过风雪,落在她面颊上时,她却又忘得个干干净净。

他微微移过视线,望着远处山际的连天雪白,无端想起巫召野口中苦恋温鹤岭的人。

此人……

有一副好性。

却不见得怀着好心。

“对了,昨天不是去看过温鹤岭吗?”身旁的巫召野突然道,“也是见着他了,我才想起一事。”

“何事?”巫盏问。

巫召野挠了两下眉尾,眼神游移两转,才落在他脸上。

“你觉得……我跟他有没有何处长得像?”

巫盏移过眼神看他。

最后仅道出四字:“荒言谬语。”

巫召野:“……说话委婉些是会要了你的命吗?”

“是。”巫盏语气温和。

“嘁!”巫召野将枫木剑往怀里一抱,“懒得与你多言。”

***

傍晚,天际彤云密布,雪风止不住地横刮。

桑褚玉躲在温鹤岭洞府后的一棵高大银杏上,借助枝头的巨大鸟窝半掩住身影,俯视着洞府内的一处院子。

那是温鹤岭平时修炼的庭院,不小的院子里没什么花草,倒有不少嶙峋怪石,上面还留有灵力击打的痕迹。

庭院半空悬浮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这盒子她眼熟得很,是前几年她亲手炼铸的蛊器。那时她还以为是巫召野要的,不想竟在巫盏手中。

盒子下方的空地上,放了两个枫木打的木台,一左一右。

温鹤岭盘腿坐在左侧木台上,闭眼打坐。仍是副疲惫神情,不过这回倒没有化出妖形。

大祭司在右,手持一簇芭茅草,另一手端着灵水。

他身后还站了两个通阴童子,分别拿着戈与盾。

桑褚玉扫了眼庭院的地面。

远远望去,地面上像是覆了层雪。但留心观察就会发现颜色比雪更深,也更细。

像是灰。

她抬起眼眸,打量着四周。

概是提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