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都快瞪得掉下来,原本带着讨好笑意的嘴角此刻僵硬地挂在脸上,显得无比滑稽。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曾经能任他摆弄的陈清莞,有一天会如此决然地站在他面前,要求他签下和离书。

姜炳荣看着眼前的和离书,如同看到了一张催命符,脸上的错愕迅速转为了抗拒。

“……我不签!”

“什么狗屁和离书,你嫁给了我,就是我的妻,我才不可能签这种东西!”

姜炳荣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癫狂。

他当然清楚,这和离书一旦签下,就意味着他将彻底失去侯府这座靠山。他怎么可能签?!

姜炳荣不签,旁人也不能让人硬按着他签字。毕竟,他此刻还是相国,这又是别人夫妻间的事。

然而,就在此刻僵持不下之际,一道身影却出现在众人眼前。

当看清来人,姜炳荣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而陈清莞目光一颤,眼眶瞬间红了起来,下意识唤出了声: “川儿……”

出现的人,是姜砚川。

陈清莞望着眼前的儿子,分别十年,当年才十岁的稚嫩孩童,如今已长大成人。

姜砚川身姿挺拔,宛如一棵苍松傲立,身着一袭青色锦袍,衬得他身形修长。

然而,他的脸色却异常苍白,毫无血色,恰似冬日里的残雪,透着憔悴。

他微微垂着头,下巴轻敛,发丝在风中有些凌乱,双眼还留有红血丝。

听到母亲叫出自己名字时,他的肩膀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无人知晓处,他的指甲已经深深嵌进掌心,却浑然不觉一丝疼痛。

陈清莞再往后看,就看见了自己的二儿子姜凌翊。

姜凌翊目睹了所有,此刻双眼发红,嘴唇同样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清莞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那些证明了自己清白的话,她的两个儿子也都听到了。

姜炳荣见到姜砚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中满是急切与期待,朝着儿子大声喊道:“川儿,你快替爹和你娘说几句好话,当年都是爹的错,爹已经知道错了。”

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与恳切。

往昔在家中的威严此刻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犯错后祈求原谅的可怜父亲形象。

姜砚川却只是静静看了姜炳荣一眼。沉默片刻后,缓缓垂下眼帘,对身旁的下人沙哑道:“把印泥拿来。”

印泥?

“姜砚川!我可是你爹!”姜炳荣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仿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官因激动而扭曲,原本还算端正的面容此刻显得狰狞可怖。

姜砚川仿若未闻,对父亲的呼喊充耳不闻。待下人呈上印泥,他伸出手,那手修长而有力,直接用力抓住姜炳荣的手腕。

姜炳荣拼命挣扎,手臂疯狂扭动,双脚在地上乱蹬,试图挣脱儿子的钳制,嘴里还在不停地叫骂着。

但姜砚川不为所动,他面无表情,紧紧抓住姜炳荣的手,将那根食指用力按进印泥之中,随即拿起和离书,在指定位置重重地按下指印。

鲜红的指印落在纸上,犹如一滴殷红的血,宣告着这段婚姻的终结。

也宣告着,他母亲获得了自由。

“疏国公,劳烦您将人带走吧。”

姜砚川做完这一切,抬起头,看向墨池霄。

墨池霄微微侧目,随即向皇御司的侍卫们示意。

侍卫们立刻行动起来,架起姜炳荣向外走去。

姜炳荣还在不停地挣扎、叫嚷,可他的声音随着远去的脚步逐渐消散在夜色中,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