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便有人拿着艾条跑了回来。姜初霁伸手接过艾条,用火折子点燃。

艾条顶端很快燃起了一点橘红色的火苗,袅袅青烟随之升腾而起,空气中弥漫着艾草独特的清香。

她轻轻吹了吹艾条,调整着火苗的大小,随后走到老侯爷的床榻边,微微俯下身。

吩咐身边的人:“帮我把老侯爷翻过身来,后背朝上,衣服撩上去。”

老侯爷的后背暴露在众人眼前,那皮肤松弛而干瘪,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肤色暗沉,毫无血色,肋骨根根分明,仿佛一层薄皮勉强包裹着骨架,显得格外虚弱与沧桑。

这是她血缘上的外祖父。

姜初霁在帷帽之下,眸光微微触动。

自己的母亲在不见天日的城外老宅受了十年苦,自己的外祖父这十年又何尝好过。只不过,人难得糊涂。不清醒,反而比清醒好受得多。

她将艾条凑近老侯爷的后背,对准了后背上的至阳穴。

艾条散发的温热缓缓靠近老侯爷的皮肤。起初,一切似乎并无异样。可就在众人以为这是一场徒劳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老侯爷的皮肤下,渐渐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青黑色。那颜色如同黑夜中悄然蔓延的雾气,一点点地变得清晰。

众人的眼睛瞪得越来越大,嘴巴张开,脸上写满了震惊。

一时间没人敢发出声音。

随着艾条炙烤的持续,青黑色愈发浓重,逐渐汇聚成如同蛛网般的纹路,从至阳穴为中心,沿着老侯爷的脊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扩散。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样的情景,柳如兰终于忍不住惊呼出声,她的手紧紧捂住嘴巴,眼中满是惊惶。

孙院判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原本自信满满的神情此刻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难以置信,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谢廉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不复先前的威严刻板,直接上前来,有些激动地抓住姜初霁的肩膀:“你这是做了什么?老侯爷究竟是怎么了?”

但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人拉开。

“侯爷,别激动。”

裴妄透着微微冷意的声音传来。

谢廉这才猛吸口气,把手放下。

孙院判大步就跨到姜初霁面前,声音也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你……你究竟是怎么判断出老侯爷中毒的?我竟一点都没察觉。”

姜初霁看到众人骤变的神色,声音平静:“先前我检查了老侯爷吐血的帕子,里面有些白色丝状物,这是血管被腐蚀才会出现的症状。”

她微微顿了顿,抬手指向桌上的药方,继续说道,“而老侯爷每日所用的补药里,有一味药材是白珊瑚粉末。”

孙院判一听,想都没想,立刻反驳:“这种白珊瑚粉可是滋补圣药,一直以来都被用来缓解咳喘,怎么可能有毒?我给肺痨病人开方,也会用到此药,从未出过差错。”

姜初霁却道:“白珊瑚粉末的确没有毒性,但我之前看过一本古籍名叫《香胴录》,其中记载过药香互噬的案例。指的是某种药物无毒,香料也无毒,可若是作用在一起,就会产生毒性。”

“白珊瑚粉末里含有微量的石髓碱,长期服用会沉积于骨髓。而刚才在老侯爷每日熏香的香丸里,我发现了紫玉兰干花的粉末。”

说到这,有人立马将刚才那枚之前被碾开的半粒香丸拿上来,呈给谢廉看。

只见里面确实依稀可见紫色粉末。

姜初霁道:“紫玉兰干花是一种常见的花,也常常研成粉作为香料使用。但其挥发成分与石髓碱结合后,会生成腐蚀血管的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