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安直接打断了我:“沈云舒,她的哥哥是缉毒警。”
呼吸一窒,我怔愣在原地。
“她爸妈都是缉毒警,十一年前殉职……留下五岁的她和十二岁的哥哥。”
“而就在刚刚,她二十三岁的哥哥,因为毒贩报复,被残忍杀害……现在,整个户口本只剩下她一个。”
“你告诉我,我怎么委婉地开口?”
怀中哭泣的少女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我皮开肉绽。
我的十六岁是马尔代夫的海,日本的樱花,是想买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年纪。
而她……是一张张光荣证。
字字句句写满家人的血泪。
我曾经以为,我已经足够认识到毒品的危害,可现在才发现过去那个自己有多天真。
现实,远比新闻中播报的更加血淋淋的残忍。
恍惚间,我想起了母亲。
几个曾经认识母亲的警察曾说,她也是警察世家,重启祖父的警号。
入职以来破获十几桩毒品案,沈知行的案子,是她最后一次卧底,她说等结束后要转后勤,跟青梅竹马结婚去了。
可结局却是,她被囚禁生子,眼睁睁看同胞被杀,求救无门。
心不断朝黑暗滑落,我恍惚地松开少女,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她赤红着眼看我,眼中一片死寂。
这三字实在太轻,轻到根本没办法弥补生死的鸿沟。
只有一个办法。
我紧攥着平安符,转身离开警局。
回到家中,我沉默地开始收拾行李,回忆却喧嚣地将我吞没。
江鹤过去总说,“爱情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
每每听到,我都会不开心很久,反复跟他说:
“可是,在我这里,我爱你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而现在……我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扯了扯嘴角。
女人的哭喊,少女的眼睛,被虐杀的卧底,用死来换得解脱的母亲……
那么多条人命压在心头,我对他的爱,反倒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
许久后,我才发现手机没电关了机,连上充电线后,上面多出十几通警局的来电。
“咚咚。”
门被敲响了。
“沈云舒!”门外传来江鹤的焦急的声音。
我坐在冰冷的地上,木然地看向大门,一言不发。
江鹤的语气越发急促:“开门!”
“沈云舒,你别做傻事,这件事……”
我沙哑着打断了他:“江警官,你说得对,以后别再联系我了。”
门外急促的呼吸陡然一顿,随着时间推移缓缓平息。
几分钟后,我听见他漠然的声音:
“只是来通知你一声,沈知行的案子涉及国家机密,你无法出庭。”
心跳骤停。
许久后,我才艰难地从喉咙挤出一句:“谢谢通知。”
第13章
父亲被判了死刑,一周后执行。
我申请了临终探视,可等来等去,只等到驳回申请。
原因竟然是父亲拒绝探视。
这怎么可能?!
我想也不想往警局跑,结果却被路过的电瓶车撞倒,鲜血混杂的痛意蔓延全身。
肇事者也吓到了,连忙要拉我去医院。
“不用。”我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