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还有些怯,到后头看着那尿素裤十分抢手,恨不得再生出几十几百条。
“外头抓投机倒把可严,你是真想进去?”许盛杰捧着水往脸上浇,甩甩手准备去喝盅水。
天气热,口干舌燥得难受。
“老许,许哥,杰哥!”洪三儿不死心,一路追着走,自己兄弟从小有本事,是个主意正的,这才回来多久啊,就能带着自己挣了八十块钱,那可是他两个月工资。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咋突然磨叽了。外头真不少人搞些名堂,就说黑市,黑市里人也不少!”他别的本事没有,朋友多路子多,也爱打听,“陈勇表侄儿还上黑市买过东西呢。”
“你知道的还挺多啊。”许盛杰被这人逗笑了。
“那可不,所以咱们怕啥,再说了,我们也谨慎,不容易被发现的。”
许盛杰摇摇头,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没有结婚成家,不懂这些,肩上担子重更得小心点。”
洪三儿看着许盛杰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琢磨一会儿,“哎,你眼馋谁呢?真是!不就是娶个媳妇儿嘛,我...我赶明儿也找一个去!”
...
自从结了婚,不同的人话题就不一样了。
中午食堂,大伙儿打了菜一道吃饭,洪三儿发现许盛杰开始被几个结婚工友围着说话,那话题,他是一句插不上。
“我媳妇儿厂里发的搪瓷盅,这不她看着我的盅子用久了,就把新的给我了。”刘工抱着个上头印着雷锋同志头像的搪瓷盅在喝水,一脸得意。
他是半年前的结的婚,媳妇儿是一厂的梳棉女工。
“我媳妇儿天天问我话,早上出门得说一句早点儿回来,晚上回家得问一声今儿咋样?”
“那可不,早上就要说一声几点回家去。”
许盛杰在一旁大口吃着饭,听在耳朵里,不妨刘工突然问自己一句。
“小许,你结婚才半个月吧?感觉咋样,成家娶媳妇儿了是不是不一样?”
“那肯定啊,看小许这模样就是招女人喜欢的,他媳妇儿肯定恨不得黏他身上。”
许盛杰大口将饭菜赶进嘴里,只含糊应上一句,将铝饭盒拿到水龙头下冲洗,身后几个工友还说着话,他不禁琢磨一回,想起梁宝珍的模样。
都是那样的吗?
等第二天吃完早饭,许盛杰在屋门口磨叽,几次转身看着梁宝珍欲言又止。
“怎么了?”梁宝珍昨天和刘念华约好一块儿做衣裳,正在屋里找针线,她准备织副手套,备着冬天用。昨天她听奶奶说起冬天爱生冻疮,冻得人难受。
可转眼就看着许盛杰盯着自己,那视线飘忽不定的。
“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在柜子里翻找半晌,终于找着了奶奶之前提到的一副旧的劳保手套,梁宝珍头也没抬,“说什么?”
许盛杰摸了摸鼻子,摇头,“那没什么,你要劳保手套?”
“嗯,拆了线重新织一副。”梁宝珍把手套拿出来抖抖灰,据说这是很多年前厂里发的,已经勾了好几个洞,十分破旧,“就是太少了,不知道能织一副出来不。”
“我上厂里废弃仓库找找,应该能拿点儿。”许盛杰前几天听工友说,不少女职工捡废旧劳保手套拆了织围巾手套的都有。
“真的啊?那行,你记得拿回来。要是拿得多,咱们家每人都重新织一副。”
“嗯。”
许盛杰看看时间,不早了,再不出门就得误点儿,走出两步又回头看着梁宝珍,“那什么,我今天上厂办主任那儿去问问你工作的情况,下工了我要去趟洪三儿家,他爸说今天有猪下水,不要票的,咱们买点儿回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