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确实很少有人买卖房屋,大家都等着厂里分房,宋建国就是其中一个。

自打和梁宝英在城里见面后,宋建国一直惦记着厂里分房的事儿,距离今年分房名额下来只有一个来月了。

他找人换了烟酒票,去供销社买了一瓶五粮液,一包八达岭香烟,拎上东西找上了副厂长堂侄。

宋建国今天是二进国营饭店,那位汽水厂副厂长的堂侄叫孙凯,是个好面儿的人,见着宋建国提着东西上门,又说请他去国营饭店吃饭,立马眉开眼笑。

他也没客气,点了一份大葱爆肉、一份溜肝尖儿、一份红烧肉,一碗大米饭,还有一盆白面馒头,再把五粮液一开,美滋滋喝起来。

“建国老弟,今儿怎么还请我来下馆子啊,这多不好意思啊。”说着不好意思,他伸出筷子的动作可一点儿没迟疑。

宋建国今天是求人办事儿,肉自己一点儿没动,就随便陪两口酒,“凯哥,不瞒你说,我是想找你帮帮忙。”

“哟,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可以是咱们车间上个月的优秀工人代表啊,干起活来多拼命,产量都超了一大截,怎么还能求我头上啊。你别看我是副厂长堂侄儿,都是些偏门亲戚说不上话的。”孙凯扔一颗花生米进嘴里,再配上一口酒,喝得有滋有味儿。

宋建国和孙凯认识一年多,特意观察过这人,对比他强的人有意见,爱损人两句,反倒是对比他弱的人很爱扶把手,再听几句恭维的话就满意了。

简单来说就是见不得人好,爱看人笑话。

当即,他手扶着额头,掌心啪啪啪往额头上拍打几下,一脸愁苦。

“怎么了这是?”孙凯对宋建国这人有些看不上,他能看出来这人想巴结自己,可他觉得这人吧,拧巴得很,平时捯饬得人模人样,还处处求上进,要加班,就跟没见过钱似的。

大伙儿偶尔发了工资想上国营饭店吃一顿,他还不愿意来,怕不是去乡下当了几年知青变抠搜了。

今儿倒是奇了怪了,送烟送酒还请吃饭。

“哎。”宋建国重重叹口气,把自己和梁宝英的事儿说给孙凯听,不过他没提两人是假离婚,毕竟说出去容易引起麻烦,只说是自己离婚回城后后悔了,想起娘俩在乡下日子不好过,想把人接回来。“可是现在我爸妈都不大愿意,家里不好住,两人都是村里户口,没有供应粮,家里多两张吃饭的嘴...”

“啊,你还有这么一遭呢?”孙凯这下来了兴致,他就爱看人犯难,尤其是工作上还比自己强的人,这不找着心理平衡了。

“现在就是难办,我想着申请厂里家属院的房子嘛,可是这...”宋建国在汽水厂里少有这么发愁的时候,他当知青返城回来,担心被人看不起,时刻都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举止,毕竟他就听工人议论过某个知青沾染了乡下人的脾性回来,被人背地里取笑了好几回。

宋建国也要面子,不希望自己被人在背地里取笑。

“明白了。”孙凯把肉全吃光,就掰开馒头蘸汤汁,吃得肚子发撑,冲他挑挑眉,“你是想让我找我三叔?”

“是。”宋建国右手撑在饭桌上,左手捏成拳放在大腿上,“凯哥,这事儿我也找不到别的路子,只能舔着脸来求你了。”

“哎,都跟你说了嘛,别看我担个虚名,我三叔是个铁面的,我哪里说得上话啊。”

宋建国明白他的意思,求人办事哪有不表示的,在桌下伸手比划个数钱的动作,这会儿在外头人多眼杂,自然是不好拿出来,“这事儿你可一定得帮帮我。”

“哪儿是钱的事儿呢?实在是不好办,我说你干脆别接乡下媳妇儿回来算了,在城里重新找一个得了,何必这么瞎折腾。”

宋建国知道今天哪里还保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