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十指插.进头发一捋到底,感觉眼睛又酸又胀,她闭着眼睛说:“你先帮我去找他吧。给他找个酒店,一身都臭了。”
宋明谦问:“要是找不到呢?”
“不会的。”陈晚浅淡的声音里异常笃定,“他不可能走。”
一个小时后,宋明谦真的相信了恋人间的感应。他找到了霍星,这个过程并不艰难,因为就在陈晚公寓附近的江边。
霍星脚边三个空啤酒罐,手上还拿着一瓶。宋明谦走过去,踢了踢空罐,咕隆一声滚到了江里。
霍星把半瓶啤酒一口喝完,“再怎么闹,也是我和她的事。”
宋明谦冷声,“我没想看你笑话。”
霍星终于看他一眼。
江面起了风,推着浪欲进还退一波三折。
宋明谦说:“还有酒么?”
霍星抬了抬下巴,桥栏下有个塑料袋,里面横七竖八装了六七罐。
宋明谦起来一瓶,猛灌两口,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丢给霍星。
霍星接住,拆开后丢了一支给宋明谦。
两个男人靠着栏杆,烟头上的星火先后点燃。
宋明谦呼出一口烟,声音淡:“你走吧。”
霍星把烟从左手换到右手,没有说话。
“上海的夜漂亮吗?”宋明谦望着江对岸的高楼,霞光染亮半边天。
“这里根本没有夜晚。”霍星把烟夹在指间,烟雾从鼻间薄薄散开,他微眯双眼,说:“真正的黑夜,什么都是安静的,该歇业的歇业,该睡觉的睡觉。哪像这里,灯能亮一整晚,白天黑夜一个模样。你觉得这叫漂亮?在我看来,比不上我那小村庄。”
宋明谦问:“你家哪的?”
“昭通。”
“那地方我去过一次,什么都没记住,就觉得远。”宋明谦的双手撑在桥栏上,看到江面上有游轮慢移。
霍星按熄烟头,也看向那处游轮。
宋明谦问:“你对陈晚什么感觉?”
霍星说:“喜欢。”
“然后呢?”
“想给她好生活。”
“你觉得什么才是好生活?”
霍星沉默了。
这个问题问出口,宋明谦自己也迷茫了。
有人穷尽一生追求金银富贵,有人抛去所有带着别人无法理解的执念一意孤行。
越过千山万水,靠近你,温暖你。
这一刻,宋明谦恍然了,他不理解陈晚的感情,其实自己一样做着那些荒谬的事。飞蛾扑火,奉献所有,只等她偶尔回头,有星有月,有人在等。
这就是好生活啊。
霍星又点燃一支烟,别在嘴里,静静地任它自燃。烟灰长长一截挂在烟身上,他一动,就迫不及待地坠了地。
“我不会走。就算走,我也得带着她。你别问我那些有的没的,我不像你们这些人,一句话里挖几个坑,等着人下跳。”
霍星虽然一身狼狈,但眼神依旧锐利。他咬着烟,看着宋明谦。
“你们都在问问题,我不会玩文字游戏,我喜欢一个人,就尽我所能把所有都给她,她要,就收,不要,就丢。从今以后,只要是她看不惯的事,我就再也不做。至于陈晚,我也把话撂明了,要么一开始就别惹事,惹了,就别再想跑。”
江风透凉,最后一个字淹没在巨大的声响里。对岸河堤烟火升空,炸成一朵绚烂的花。而后接二连三,一朵接一朵。
宋明谦的手跟着一颤,半截烟没拿稳,掉进了江里。
霍星说:“她也就嘴皮子功夫厉害,真话假话看眼睛就知道。我赌她舍不得,所以我就待在这,得让她容易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