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确实是她自甘下贱,竟然还敢对他心存妄想,指望有了夫妻之实,墨景辞便会舍不得再送她去和亲。

可她也不过是想把自己交给真正的心上人罢了,为这一夕之好,她死而无憾。

但墨景辞呢?

就算他酒醉后神志不清,他作为镇北王的定力呢?

可他不仅没有推开她,反而还束住了她的手脚,按住她不许她有一丝逃离的迹象。

第37章

收回有些走远的思绪,沈诗雨看向墨景辞的眼中多了几分冷漠:“且不说后来的事,梦中你给予我的那两年牢狱之灾,也实在令我记忆犹新。”

“被关进了刑部的监狱,便没有什么王公贵族和平民百姓之分。狱卒眼中,左不过都是些可以任他们随意摆弄的将死之人罢了。”

“第一年,他们似是顾忌我身上没有被降下明确的罪责,哪天出去了找他们麻烦,只是把我关在天牢深处最黑最小的那个单间……除了犯人受刑时的惨叫,我听不到任何声音,也见不到光。”

“那样的孤寂和恐惧足以把人熬疯,我能撑下来,全靠幻想着你能早日消气,接我回家。”

“但我没等到你,等到了第二年。狱卒说贵人特意交代了,我坐牢的日子也不能过得太舒坦,要给我点苦头吃吃。”

听到这里,墨景辞已经对沈诗雨的经历感同身受般,眼中出现了一些痛苦破碎的光。

他有些想打断她,不是他不忍再听,只是不想沈诗雨这样自虐一般,逼迫自己详细回忆那些折磨。

可是沈诗雨不管他,还在语调不急不慢细细叙说。

“于是他们开始对我动刑……虽然不至于断手断脚,可牢中折磨人的刑罚有的是。”

“白日里,他们用各种鞭子在我身上留下细碎的伤痕。到了夜里,我鼻中是自己周身经久不散的血腥气,耳边是周围死刑犯那些肮脏下流的调笑。”

“我很怕,怕有一天我真的就被扔给了这群亡命之徒糟蹋……而我连自己寻死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这回我终于等到了你……”

说到这,她话音中不自觉带上了点哽咽。

强自压下泪意,待平复了些许,她最后道:“后来的事,我先前已经告诉过你了。”

“皇叔若果真相信梦中经历,因为愧疚想要弥补我,就请再也不要靠近我。”

这回换成了墨景辞感到心头窒闷。

沈诗雨的这些话,太详细太生动,并不像只是单纯梦中所历。

反而像是真的度过了这样切实两年痛苦的日子。

她这般怕他、抗拒他、想远离他,墨景辞也能理解了。

可梦中沈诗雨满眼的信任依赖实在令他贪恋,就像一场他错过便不会再有的人生奇景。

他并不想就这般轻易放手。

墨景辞向沈诗雨展露出前所未有的郑重,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可信:

“虽然我现在没有证据,但我向你保证,这些事背后的人一定不是我。”

沈诗雨却无动于衷,淡淡扔给他一句:“没有证据,我要如何信你?”

此时车外喧嚣渐消。

探身看了眼车窗外,原来是夜色已深,游人各自家去。

沈诗雨捡起疏离的礼貌笑意:“且当我们都是黄粱一梦,莫要再强行牵扯了。”

“墨景辞,就此别过吧。”

她的态度太坚决。

墨景辞也不想把人逼急了闹出什么岔子。

只得在临别时向沈诗雨许诺强调:“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

最后,他颓然打道回府。

第3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