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一摞公文摆着。

她记得李炎批阅完之后，李一好像会来把它们取走，送到皇上那边，再由皇上批阅一遍。

之前李炎好像没这么多事情。

那些公文也没这么多送到他这里来的。

红豆觉得奇怪。

她收拾好之后，准备去伺候李炎休息，可过去并没见到李炎的踪迹。

听其他的宫女说，他出了东宫，好像往皇上寝宫那边去了。

红豆便在原地规规矩矩的等着。

李炎回来时，已是四更天。

外头冷风嗖嗖的，红豆站着，冻得瑟瑟发抖。

昨夜在李炎殿中，还有点炭火的暖热。

可今夜，是完全在硬抗冷气。

李炎身上没有披风，只穿着他的朝服，贵气又单薄。

她赶紧去殿中拿了锦裘过来：“太子殿下。”

李炎将它系好。

“你今日去了绿芜宫中？”

红豆：“……”

她手僵住，不敢吭声。

李炎说道：“她找你做什么？”

他的步伐没停，继续往殿中走。

红豆跟在后面，手紧紧的捏着：“叙旧。今日初一，奴婢与绿娘娘自崇州回宫，这一路都相互扶持照顾，绿娘娘欲同奴婢说一声新年快乐，与奴婢聊聊往日情谊。”

“没叫你同她一起造反？”李炎问的轻巧随意。

红豆浑身哆嗦，匆匆跪在地上：“太子殿下请不要打趣奴婢。奴婢不过农户之女，无权无势，若非太子殿下教授奴婢，奴婢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心思……”

“造反”两个字，李炎说的太轻巧了。

好似随口说了个天气，吃个绿豆糕。

可红豆清楚，他说的再轻巧，也不可能真的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且，他一旦要处理掉这些“逆贼”的时候，根本不需要任何铺垫。

只需要一柄刀，一柄剑，就能让对方离开尘世。

李炎道：“不必这么惊慌，下次她叫你陪她造反的时候，答应她。你的那个朋友，彩霞是吧？还在她宫里。”

红豆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惊恐的瞧着李炎，只觉得面前的男人仿佛掌控人生死的阎王。

他矜贵如神祗。

可红豆不敢把他当神。

没有神会杀人不眨眼，谈笑间便要了一条命。

更没有神，会把她们这些卑贱的人当做蝼蚁，看着她们自以为是的谋划弑神的举动。

她做的每件事，李炎都清清楚楚知道。

是啊，她愚蠢了。

这偌大东宫，皆是李炎的地盘。

他即便知晓她去哪里做了什么，那也是自然。

李炎去更衣，将身上寒霜掸了些：“早点去睡吧。”

“是，太子殿下。”红豆的声音颤抖着，低的不行。

她跪安后，起身出门。

李炎往她背影瞧了眼，冷嗤一声，灭了灯。

回房中，红豆缩成了一团，藏在被子里，眼泪没忍住滚落出来。

她已经在好努力的想活下去了。

可她今日才发现，她的努力，不如到李炎面前跪着求他来的直接。

他什么都知晓。

什么都在看着，可他不会伸出援手。

是了。

一个宫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