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将一呈莲花状的小香炉放至竹榻边沿, 丝丝缕缕白烟尽数涌入贺问寻鼻息中。此香有?醒脑开窍之效。

困倦意纷纷散去,贺问寻神识聚拢,呢喃道:“我这是过了几天新婚日子就这么肾虚吗?”她摇摇头:“不应该啊, 我身体那么好,怎么会时不时想要睡过去呢?”

顾玲珑将贺问寻手?腕一翻,三指聚拢于脉上, 道:“你这昏睡状和你的床笫生活无关。你的精气神很好,就算夜御十次郎,你也可以的,要对自己有?点信心。”

微脉极细极软,按之欲绝,似有?若无。再看脉搏上的紫线生长,较昨日又长了许多?。

顾玲珑收回手?,俯下身, 在?贺问寻耳边絮絮叨叨:“说起来?,你娶的这位公子美貌异常,观其走姿, 吐纳气息方式就知武功不俗,又姓裴, 可是姑苏裴家人??”

“为什么你们成婚,也不往裴家发婚帖,裴盟主知晓这件事吗?再者?,你的新夫郎好生黏着你,我只不过是给你行针,他都要守在?那屏风处。”

贺问寻扭头,目光落在?一素面?屏风上的剪影处。那剪影正是裴玉清,他端端正正地跪坐于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眸看着手?里的茶杯。

贺问寻道:“简单说来?,裴郎已和裴家无任何瓜葛,我和他是自由恋爱,自由成婚。师姐放心,我和他并非私奔。倒是师姐,你快些和我说说,我这几日症状缘由是什么。”

顾玲珑将最后一枚银针捻转刺.入: “之前疯狂试毒致使你性命垂危,福祸相依,你体内原本的毒性极其霸道,竟将这新毒压制住了。”

“如此一来?,也就解释了为何你不惧那新毒,不过也致使体内的毒愈发复杂。那位谢公子说你是百毒不侵体质,倒也不算说错。”

“但恐怕你上次突然昏晕以致掉落悬崖,还有?这些时日的昏困,都与此毒有?关。除了昏困,你还有?其他异样的症状吗?”

贺问寻道:“我不时眼前会有?黑影重?叠。怎么说,这毒是进?脑了吗?”

顾玲珑道:“进?不进?脑的不好说。像你这种状况,我还是头一回见,只能姑且认为是两种毒引发的副作用。目前暂且先用针灸为你压制,另外给你配了一副新药。你快跟我讲讲,这新毒究竟是遭人?暗算了,还是又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此时,“吱呀”一声,有?人?推开门走进?来?,脚踝上系着的铃铛清脆声响此起彼伏。

裴玉清抬眸看向来?人?。

背上扎着密密麻麻的针,贺问寻不敢乱动?,只是侧目往罪魁祸首谢离愁的方向看去。

贺问寻道:“这你得问问这位谢公子了,他养的小毒蛇咬了我一口。早知如此,当初怎么说我也得剥蛇皮、取蛇胆、拔毒牙,一套直接给这蛇给端了。”

贺问寻讲这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她的话从竹榻的这一端飘到屏风处的另一端。

闻此言,谢离愁脚步一顿,把要从他袖子里探出头来?的蛇给按回去。他提声回道:“多?谢贺娘子那日饶蛇不死之恩。我必定竭尽全力,助娘子解身上此毒。”

从竹榻处飘来?一句回话:“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逼你。”

谢离愁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放下,裴玉清倾身过去接取:“有?劳谢公子送药过来?。”

谢离愁颔首,衣袍撩起坐下。

顾玲珑将针一枚枚收起,道:“你还差几味药还没找到?你这身上的毒一日不解,我就得一日盯着你。可我怎么瞧不出你有?半分着急的模样?”

贺问寻坐起身来?:“我就算再急,能把药材急出来?吗?我还差两味,白花蛇舌草和戚百草。”

听闻只差这两味,顾玲珑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