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答,只是后来赠了她一块开过光的佛牌吊坠。

“众生皆苦,愿你和令慈早日脱离病痛苦海。”

那日鹅毛大雪,她丝毫不觉苦。

在疯人塔被折磨,在被护卫拖去与畜生关在一起,她都攥着这佛牌吊坠挺了过来。

可如今,却苦得心口都在疼。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或许刚刚咬舌自尽,才是最好的解脱。

可她不能死。

想到宴声,还有娘亲临终前的遗嘱,泪水从楚拾玥的脸颊滑落。

她喉间嘶哑,凌乱青丝垂落,掩住眼底的死寂。

“是罪妇之过,求国师大人,赐一纸休书。”

“罪妇为奴为婢,只求能偶尔见宴声一面……”

休昙明喉间一紧,眼底阴翳翻涌,骤然甩开手:“闭嘴。”

楚拾玥如残絮般被摔在地上,眼前骤然昏黑,终是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翌日天明,她是被彻骨剧痛生生疼醒的。

身上的锦被染着熟悉的檀香,这竟是她与休昙明当年的婚榻。

窗外骤雨如豆,噼啪砸在窗棂上。

血腥味突然翻涌上喉,她弓着背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丝。

一只陌生的手忽然落在她枯瘦的肩头。

楚拾玥喘息抬眸,竟是太医院的赵院判。

从前爹爹还在时,赵院判经常来府中给他们看病。

没想到如今晕倒救她的是他。

赵院判脸色沉重:“夫人,此次昏厥,比一年前凶险十倍不止。”

“若再添新伤,这身子骨便是要彻底撑不住了,到那时……”

他顿了顿,声音沉得发苦:“便是华佗再世,也回天乏术了。”

她怔了怔,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被角,锦被在掌心皱成一团,像是她残破不堪的命数。

休昙明那么恨她,她真的能撑到以后吗?

腕间传来细微的玉裂声,她垂眸看去,才发现戴了7年的佛牌吊坠,竟从中间裂开一道缝。

明明是最温润养人的和田玉,如今却只剩冰冷。

……

那天之后,休昙明竟真罚她在府中当下人。

寒冬刺骨的井水冻得双手发麻,冷气钻进骨髓中,刺得生疼。

咳症愈发重,每每拭唇,素帕上便绽开红梅似的血点子。

她盯着素帕上的那抹鲜红,恍惚地想。

是不是到了地府,才能解脱?

可下一秒,她又死死咬住嘴唇,把血腥味咽回去。

不能倒下。

倒下,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宴声了。

她撑着端起那盆洗好的衣物,冷汗浸透后背,眼前一阵阵发黑。

“砰!”

门突然被踹开,一桶脏水当头泼下!

“谁让你在这偷懒的?你以为你还是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府大小姐呢!”

她剧烈咳嗽起来,鲜血像是止不住似的从唇角咳出来。

丫鬟怔住:“要不算了,她好歹也是国师夫人。”

“她算什么国师夫人?”

嬷嬷尖声讥笑。

“大人早去迎楚晚晚了,那才是真的国师夫人!”

第5章

雪粒子簌簌砸在门上,却盖不住她耳畔嗡嗡作响。

楚晚晚竟还活着?!

那这五载春秋,受的折辱……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