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枪走在他身边,拿笔在分叉路口做上记号,不时低头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自己手指。

他指尖还残存着血迹,是刚才为那个人类值班员合上双目时沾上的。

其实在这么昏暗的可视条件下,他细微的动作根本难以觉察,但到他第三次垂目端详自己指尖时,沈酌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怎么?”

白晟心不在焉:“什么怎么?”

沈酌一路始终没开过口,默然片刻才问:“你在想什么?”

“”

白晟含义不明地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沈酌终于回过头来盯着他:“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你。”白晟懒洋洋地,一手垫在后颈骨上,随意活动了下肩膀:“这还是沈监察平生第一次主动开口关心我的想法,我受宠若惊,当然就笑咯。”

沈酌张了下口,大概是想嘲讽,但随即意识到白晟没说谎。

这确实是他第一次主动去询问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回答。”沈酌收回目光,平静地道:“白先生。”

“哎,你这人,别那么容易放弃嘛。”白晟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然后又看了眼指尖已经干涸的暗红血迹,漫不经心说:“我在想我大学毕业那年去攀岩,不小心手滑被钉子撬掉了指甲盖,当时流了满手的血”

“那血看上去跟这也差不多,”他淡淡道,“没有什么不同。”

沈酌反问:“都是血浆加血细胞,都是90%的含水量,你想有什么不同?”

“是啊,”白晟说。

他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攥了下,似乎在感受血液冲击脉搏的鼓动,少顷喃喃自语般道:“同样的血液成分,同样的血亲情感,甚至同样的饮食风俗文化才五年而已,所有人就都觉得自己是另一个物种了。”

他笑了下,但没有出声,看不出是讽刺还是自嘲。

黑暗中沈酌回过头,深深地瞥了他一眼,转瞬又收回了目光。

“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神经递质。”白晟看向沈酌,貌似随意般问,“就是进化者大脑中分泌的那种化学物质,是可以抑制或者切除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