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了救护车。”时序淮看出她眼底的不忍,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开口。

坐在救护车上,沈梨初突然想起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说,除非他死,否则再也不见。

一语成谶,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吗?

......

无尽的黑暗包裹着季砚声,他眼皮沉重得可怕。

他感觉自己睡了很久,睡得很累。

可潜意识中,还是在隐隐挂念,沈梨初到底有没有掏出生天,他这条命,到底有没有把她保全?

他口中呢喃着,一遍又一遍,全都是沈梨初的名字:

“初初......”

再醒来,是在傍晚。

沈梨初和时序白并排坐着,守在季砚声床边。

他们并排坐着,十指紧紧相扣,流转的目光间,是彼此依赖的情意。

这一幕,狠狠刺痛了季砚声的目光。

他倏忽掐了自己一把,想欺骗自己,或许眼前的都是假象。

可噬骨的痛意,还是逼他重新睁开眼睛。

“初初,你留下,让他出去。”季砚声盯着天花板,声音木然。

沈梨初正准备拒绝,可时序淮却安抚般勾了勾她的小指,“我就守在外面,哪也不去。”

门“砰”地关上,季砚声突然觉得自己一败涂地。

他明明留住了沈梨初的人,却留不住她的心。

连来之不易的独处机会,也是时序淮施舍给他的。

沈梨初浅浅叹了口气,无奈开口:“谢谢你替我挡了一刀,医药费已经缴清了,如果需要精神赔偿,随时开口。”

“初初,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他嘶哑的声音响起,“从始至终,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可沈梨初心底没有丝毫波澜,“绝无可能。”

第23章 23

话落,沈梨初甚至没留一丝回旋的余地。

她思考过,这样决绝的话对一个病人来说是否太过。

可给他莫须有的希望,又让他绝望,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卑劣的伤害?

最终,她疲惫地闭上双眼:“这下,我们真的扯平了。”

“不要......”季砚声眼底猩红,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悲伤,“我不要和你扯平。”

“初初,我们的三年,错过得太多太多,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重新追上你的机会,曾经你明明......”

明明只会把所有的偏爱和袒护留给他。

可现在,有恃无恐的权利,被她亲自交给别的男人。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说得再多,也无法抹去你这三年来痛苦的记忆。”

“可我又何尝不痛苦,初初,你知道吗,你身上纹了多少玫瑰,我就会抽自己多少鞭。”

说着,他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掀起病服的衣角。

精壮的脊背后,密密麻麻的全是鞭痕,斑驳可怖。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一层又一层厚痂,日复一日的疼痛,也折磨着季砚声。

他向沈梨初投去希冀的目光,渴望她看懂自己的痛苦。

他甚至卑劣地想象着,当她伸手覆上她的伤疤,那种冰凉细腻的触感,又能陪他多熬过几个漫漫长夜。

可季砚声注定要失望,他对上的,只有沈梨初深邃而冰冷的视线。

他感觉自己的伤疤上又添了一层新伤。

不在后背,而在心上。

可他不怪沈梨初,只怪那个狠心的自己。

季砚声自嘲一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蓝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