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旁边睡的，是一对母女，对于这极不明显的异动，她们没有听到醒来。

此时母亲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睡得正香。

我将手心的刀握紧，就要下床去。

突然，一道高大的黑影从外闪过，直冲进来。

我心思一转，直接拉过被子，闭眼躺下，佯装入睡。

随后，我闻见了狼血混合冷铁的味道，我心中一定，已经猜出，来的正是顾墨州。

营帐内，那股狼血混合冷铁的味道，越来越重，直到停在我的鼻尖。

顾墨州这是……在探我鼻息。

然后脸上划过一丝冰凉，伴随嘶嘶声音。

是蛇，顾墨州竟然为了试探我，见一条蛇扔到我脸上来了！

我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上，但仍旧死死压住呼吸。

等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他仍旧没走，一直站在我床前。

直到，旁边另一张床上，传来翻身的声音，跟着响起稚嫩一声：“母亲，我渴，想喝水……”

身上的冰凉湿滑才消失，那道令人难以忽视的视线，也跟着收回去，门帘响起撩开的摩擦声。

我后背满是汗水，高跳不止的心脏，一直怦怦跳个不停。

身边，一个笨重的脚步走下来，哗啦啦的水流倒出，又走回去，妇人打了个哈欠，昏沉沉的说：“来，喝水。”

小孩子喝水的咕噜声后，空碗放下，拉过被子，一阵窸窸窣窣后扑，一切归于寂静。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我才慢慢将眼睛睁开。

空气中，仍旧残留着那抹铁锈的味道。

我的记忆不受控制的，被拉回十年之前。

那时候我刚认识顾墨州不久，而顾家人已经将他丢在乡下一处破败庄子里十余年。

他整日不是睡觉，就是约着群狐朋狗友去斗鸡，斗蛐蛐。

这日，他又要出门去斗蛐蛐。

我拦住他：“顾墨州，你不能去，顾家人将你丢在这里，就是想要你玩物丧志，将你养废的，你千万不能中了顾家人的奸计。”

顾墨州摸着养蛐蛐的红罐子，勾起嘴角。

“那你来说说，我应该怎么办？”

我听到这话，以为他愿意上进，连忙开口。

“你应该每天闻鸡起舞练习武技，然后去参军打仗，去做最厉害的大将军。”

他嘴角笑容更大，有些不太相信：“大将军？你说我，我知道我斗蛐蛐厉害，但还从来没有人说我能带兵打仗。”

听到他这么妄自菲薄，我连忙开口：“你相信我，你以后真的会成为最厉害的大将军。”

“好，”他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眼凝视过来，眼中亮着的微光仿佛星辰大海。

一眼即万年，我看得入神了。

第二十二章

顾墨州嘴角勾起抹不怀好意的笑，我还没看明白，就听到他在说。

“想让我相信你，可以，”他将红罐子打开，下一秒，两根纤细的触续摆动出来，接着一个通体发红且油光发亮的大蛐蛐，直接蹦出去，跳开远去。

我一愣：“你这是……”

顾墨州却优哉游哉的将盖子盖回去。

“想让我相信你，”他指了指蛐蛐消失的方向，“就帮我将蛐蛐找回来。”

我呆了一秒，随后着急忙慌追出去，跑到一半，还不忘回头对他说句：“一言为定。”

那个蛐蛐跳下去就没影了，我找了一整天，都没看到踪影。

眼看天色渐黑，我越来越害怕，可想着和顾墨州的约定，我已经连续守了他大半年，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主动松口，我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堵着口气埋头继续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