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馆中央，是一袭月白纱裙，裙摆轻飏，镶着细碎珍珠，仿佛风一吹，就能在光下跃起旋转。

展柜边的小字介绍，简洁却有力。

《浮灯》舞裙，设计者：林瓷。

生前为独立舞者、珠宝设计师、公益志愿者。

展厅中，一排排观众缓步走过，不少人默默擦拭眼角。

墙上循环播放着她生前跳舞的影像。

白裙翻飞，她的动作不算完美，却蕴着一股让人无法移开的力量。

那是信仰的姿态，是一个女孩在世界最黑暗的地方，仍然拼命发光的证明。

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指着屏幕问。

“她是谁啊？“

妈妈温柔地笑了笑，蹲下身说：

“她叫林瓷，是一个很勇敢、很美丽的姐姐。她跳舞、画图、救人......。“

女孩眨了眨眼，小声说：“我以后也想像她一样。“

这句话，被旁边的工作人员悄悄录下，发在展览纪念官网上。

短短三天，留言超过十万条。

“她是我撑过癌症化疗最痛那一晚的理由。”

“小时候她跳舞的视频救了我，那时候我以为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从今天起，我也要为了梦想站起来。”

而她的作品。

那本曾被换名剽窃的珠宝设计集，如今被以原名《瓷光》收藏在国家艺术馆文物室，标注。

“林瓷生前设计，未经世人温柔以待，却将所有温柔留在人间。”

媒体纷纷采访前来观展的群众，记者提问。

“你们还记得林瓷的故事吗？”

人们眼神温和，回答却整齐得出奇：

“她是那个最努力也最勇敢的女孩。”

“她是坚持自由和尊严的舞者。”

“她是艺术家，是英雄。”

“她值得所有的荣誉。”

而没有一个人，再提起霍沉舟或苏柔的名字。

他们被时间冲刷得一干二净。

那些围绕她、毁灭她的，终究成了尘土。

林瓷的名字却一笔一划，被时间写进了这片土地的荣光里。

她没能完成的舞，成了无数人愿意接力的舞姿。

她没能活出的未来，变成了他人口中的答案。

24

八月末，云重如山。

霍沉舟身穿病号服，枯瘦如柴，脸色苍白得如同石碑。

他病得快死了。

之前因为经济罪入狱，因命不久矣，他被批准保外就医。

出院的第一天，他便拖着插着留置针的手臂，颤颤地回到了林瓷的墓前。

墓地正好下过一场雨，青草被洗净，泥土翻着温热的气息。

他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刚转过小路，却意外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林......澄”

那一瞬间，霍沉舟还有些幻想，但林澄回头那一刻，他眼中的光就随之熄灭。

林澄今日又换回了她回国连线电视台记者时，那天的装扮。

张扬的波浪卷发，上挑的眼线，明媚的红唇。

她没有撑伞，任由风拂乱鬓发，神情平静，却带着一种压抑得太久的沉沉悲意。

两人沉默良久，谁也没有言语。

雨水滴落在两人之间的泥地，滴答滴答。

良久，林澄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