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是唯一的守墓人。

15

凌晨三点，林瓷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是自动更新的推送，但霍沉舟却像被电击一般猛地睁开眼，攥紧了手机。

他红着眼，打开了林瓷和他的聊天记录，从头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听曾经的语音。

“霍总，下午三点林总要约会议，您有没有时间？”

“霍总，中秋节快乐，月饼我放您车上啦，不打扰您休息啦。”

“沉舟，我今天帮你送文件的时候顺便带了你喜欢的那款咖啡哦，下次记得请我吃饭补回来～”

“沉舟，等你有空，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我想坐旋转木马......从小到大，我都没坐过一次。”

“我想穿你送的那条白裙子......想让风吹起来的时候，像公主一样。”

霍沉舟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溢出。

他当时忙着谈合同、应酬客户，只是敷衍地回了句“等有空再说”。

没想到一别，就是永远。

最后一条语音，是没发出去的红色感叹号。

林瓷的最后一条语音没有发出去。

霍沉舟颤颤巍巍点开这最后一条。

“霍沉舟，我不欠你。如果有来世，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他抱着玩偶，把脸埋进去，呜咽得像个孩子，只感觉心痛的厉害。

“瓷瓷......你当时也这么痛吗？”

“如果我当时听见了，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无人回应。

霍沉舟开始夜夜做梦。

梦里，林瓷站在那间明亮的宴会厅门口，穿着那条被苏柔拿去拍预告的白纱，满身是血。

她在直播间磕头，每一下都砸在他心口。

“霍沉舟，救我。”

她的腹部血流如注，那个孩子，他们的孩子，被无情夺走。

梦里还有那份捐献协议，她拿着笔，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名字，手指发抖，脸色惨白。

而他却站在手术门外，冷眼旁观。

他从梦中惊醒，汗水湿透整张床单，像是刚从地狱里捞回来。

他跪在地上，猛地捶墙，狠狠砸头，撕扯自己头发，一下一下地撞着冰冷的瓷砖墙面。

“林瓷！！你骂我吧！”

“你出来骂我一顿，我求你了！！”

医生最终判定他患有重度创伤梦境循环综合症，要终生服药控制，但无法痊愈。

霍沉舟却拒绝服药，他怕吃了药之后，就再也看不见林瓷。

他的意识开始分裂，无法判断梦与现实的界限。

霍氏集团已经到了破产边缘，人事拿着文件来找霍沉舟签字。

却只看见他一个人抱着玩偶，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瓷瓷，别再躲我了......”

“我知道你在生气，我知道你还在......你是不是，就站在那儿？”

“你出来啊......我一个人好怕......”

霍沉舟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持续低烧。

不过半个月的功夫，霍沉舟就瘦得皮包骨头，脸颊深陷。

整个人像被生生抽空了灵魂，眼窝发青，眼珠却死死吊着，像一具死不瞑目的人尸。

他每天只对着空房间说话，一遍一遍播放她的语音，一边放一边哭，一边放一边跪着给林瓷磕头。

“林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语气终于崩溃，泣不成声。

“我活着，是不是，就是你给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