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问。

方子聿没说话,将阿婆给的两根红绳系在一起,打个死结。他本就个高,绕着银杏树走了大半圈,终于找到一个合适且高的位置,将自己外套脱下来,扔进章若卿怀中。红绳系在枝桠上,迎风舒展,他满意地跳下来,仰头望住,低低回答:“不信。”

挂红绳就跟在情人桥上挂同心锁一样,桥会不堪重负,树也一样,所以到一定时间就会被清除掉,但总还是会有年轻的爱人相信且络绎不绝,认定这份爱情的象征会如同他们一样,长久且牢固。他倒是没想过,自己也会迷信。

“那你”

“但阿婆说这是棵古树,灵得很,不然我爬那么高干嘛?吃饱了撑的呀?”他嘴硬,但身体却诚实,摊开掌心,给她看上面被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委屈地撇撇嘴。

“什么愿望值得方总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章若卿故作不解地揶揄他。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白了她一眼。

她眨眨眼,说:“世俗中那么多愿望,家和安康,福禄双收,平安喜乐,事事顺意,哪一条都值得。”

“你少说了一条。”他纠正。

“什么?”

“有情终成眷属。”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少见的正经,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虔诚……章若卿不知道这是否是她的错觉,但在那一刻她是相信的。

她转过身,双手合十。

倘若真是心诚则灵,那就愿所愿皆如愿。

??28. 她的确是想到的,可靴子掉得有些突然

阿婆做的桃花酥,章若卿没舍得送人,自己留了些。周一上班时,她拎了从机场带的伴手礼去银行,分给本部门的同事后,单独出一份给王茹送去。

她敲了敲门,走进去,王茹从电脑后抬眼瞧了她半天,叹口气让她关门。

“怎么了?”章若卿有点二丈脑袋摸不着头脑,她鲜少见到王茹在工作时露出这样无奈的表情,内心有些凝滞。

“OA 系统没看?”王茹问。

“坏…坏了,收不到邮件。”平时也没什么跟她那一亩三分地有关的事,年初坏了她一忙起来就忙忘了。

王茹将电脑屏幕转过来,说:“你自己看看吧。”

是一封人事调动的邮件,县城一家支行本就缺人手,一位同事突然辞职,位置空缺出来加上有同事休产假,更是没了人手。她扫了一眼就看到自己名字,再往下看时的心态就完全变了,有一种当年坐在电脑前查成绩的紧张感,直到看到自己要借调到一家县支行时,那种尘埃落定又无力反抗的实感压住她。

王茹见她脸色黯淡下来,将电脑屏幕转开。

章若卿要被调到的那家县支行效益不好,又特别偏远,是属于“流放地”那一类的。早前分行有人事变动提拔人才都要去县支行锻炼,做出了成绩才有机会晋升,然而唯独就去这一家县支行不下指标,做得好的锦上添花,做得不好也情有可原。她平级借调过去,就是“流放”。王茹没办法,只有安慰道:“只是借调,先呆半年再看看有没有转圜的原地。

“没事,茹姐,”章若卿扯扯嘴角,“我应该想到的。”

她的确是想到的,可靴子掉得有些突然,那种措手不及被当头棒喝的感觉,还是让她心凉了一大截。

隔天报道的时候,章若卿连笑都很勉强。

县城里拢共就一条街,走通头不用三分钟,人也稀少????,最热闹的时候就是早晨 9、10 点,阿妈阿婆们从菜场买完菜出来,背着竹背篓来银行大厅里,从背篓里掏出花花绿绿的塑料袋,一边闲聊一边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