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笑眉头紧锁:“不!我……”

她想说些什么, 但一时间又无从说起, 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重复了一句:“你不懂。”

伊丽莎白的确不懂。

严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孩子。

从小在花楼街流浪的时候,总有个问题困扰着她:

为什么母亲分明没有条件养育,却仍然把她生了下来?

生了不养。

养而不教。

或许教过,用棍棒打骂的方法,但不够。

至少比起出入花楼街的达官贵客家的子女们显得远远不够。

她和一群未婚生育的孩子们常年流浪街头,相互倾轧,要么犯事被捕,要么长大后直接在某个妓院里找个活计做。

Omega还是卖笑,Beta还是卖苦力,就算是年富力强的Alpha,也是被卖给那些贵人们。

有的甚至还要满足卑鄙之人阴暗的欲想。

严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当年母亲不要生她。

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错误的家庭,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严笑不觉得自己现在有精力去养育一个孩子。

她也不认为自己做好了这个准备。

她甚至是那么地厌恶自己的出生,乃至憎恶着花楼街奔跑的一切小鬼!

除了她能给这不知名的孩子更多的物质,严笑想不出自己和当年的母亲有任何区别。

后来她有天突然想明白了。

母亲把她生下来,只不过因为她是Omega而已。

Omega懦弱又无能,遇到问题总是期待某个强有力的Alpha从天而降,将她救出苦海。

红鹤是这样,那群以生交换死亡的药人也是这样。

他们没有自我挣扎的勇气和能力,甚至幻想着生出一个希望给生命带来转机,所以一直苦苦挣扎在泥沼里。

这就是苦难一直循环的答案。

那个虚无缥缈的希望,等待的,软弱无力的愿望,在长达千年的演化中,就像伊丽莎白嘴里的信仰,烙印一般深深刻在Omega的骨子里。

这是Omega的卑劣。

她要根除这份卑劣。

“既然你不帮我,那我自己来。”

严笑看向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欲言又止。

虽然严笑的决定她早有预料,但听到她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滋味。

她说服不了严笑。

但或许有个人可以。

“你不通知一下乐小将军吗?至少她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严笑理所当然地反问:“为什么?她又没怀孕?”

可你还让她吃了避孕药!

伊丽莎白反驳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这是我的孩子。和她无关。”严笑缓缓道,神情肃穆。

远在天边的乐殷南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条件反射般下意识以为自己又感冒了,但好在没有接二连三的不适感,她揉了揉鼻子,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奴隶贩子身上。

“这是您要的消息。”

奴隶贩子将一沓破烂不堪的纸张递交给乐殷南手上,小心翼翼道。

“您指定的这几个人的下落,小人都帮您打听好了,您尽管去便是。他们如今主人多半好说话,只要钱给足便万事大吉,至于赎与不赎,全凭大人您一念之间。”

“很好。”

乐殷南双指夹着那几张纸,风卷过,纸张哗啦啦地翻涌。

这是她从给严笑账簿上撕下来的几张。

反正账簿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