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无法劝说自己去治疗好那腿伤,他自虐般地闭上眼感受着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湿冷阴森的痛楚,他用牙咬住手背,一遍一遍翻来覆去,就好像是一种自我惩罚。

即使痛到满额的冷汗,陆翊也没有叫喊出来一次。

但哪怕是这种无法忍受的痛苦,也没有看到夏天瑜那个视频时心痛来得剧烈,每当午夜梦醒时分,他孤寂地坐在落地窗前,时常会想。

从这里跳下去能够减轻痛苦,却消解不了身上的罪孽,他合该扛着这深沉的担子,一步一步在人世间走下去。

一直走、一直走,哪怕脚底下是火海,头顶上是酸雨,灼伤了他的灵魂,让他痛不欲生。

可是现在,为什么他又能够看见这个人了呢?

陆翊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一步,额头抵在护栏上,看着和他仅仅相隔了十米的女人,他的眼眶红得滴血,声音嘶哑,像是一声能被风吹走的,那么轻的呢喃。

“阿瑜……”

夏天瑜往后退了些,避开了他的眼。

“沈倦,”夏天瑜轻声说,“开门吧,我跟他谈谈。”

就算有一万个不情愿,沈倦还是会尊重夏天瑜的意愿,他的目光冷漠地审视了陆翊一眼,打开了门。

他本来还担心着陆翊会直接扑上来,却看到男人好像是近乡情怯一般,拖着那条坡了的腿,缓慢走进了夏天瑜面前。

沈倦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想呵斥他不要乱动,下一秒男人跪了下来,就好像最虔诚的信徒,将脸埋在了女人的膝盖前。

“阿瑜,”陆翊低声道,“阿瑜……”

他哭了。

任谁都能看出他耸动的肩膀,泪水溅在浅色的青石板上,落下一个圆圆的黑印。

但夏天瑜就真的像一尊无悲无喜的神,她目光冷淡,垂首看着男人哀切的身影。

“事先告诉你,”夏天瑜说,“是我要求沈倦把我送出国的。如果你要找他麻烦,我们一切免谈。”

她对沈倦的亲切和依赖感几乎超出了自己能够理解的范畴,夏天瑜不是那么容易轻信别人的人。

他们在孤儿院一同生活了那么久,陆翊更是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沈倦是她十分相信的人,是吗?

第二十五章

陆翊的肩膀狠狠一抖,他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哽咽:“我知道、我知道,阿瑜,都是我的错……”

“我不会为难他一分一毫,我保证。阿瑜,我只是太想你了。”

任谁都不会猜出这个跪在地上毫无尊严的男人,会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陆总,他就像得到首肯的信徒,对一点点施舍感恩戴德。

夏天瑜知道他后悔了。

可是悔有什么用呢,发生过的事情是不可逆转的,她从不责怪陆翊忽略了她的病情,可她无法原谅他曾经精神出轨的既定事实。

破了的镜无法重圆,泼出去的水也不存在收回的可能性。

她爱的那个男人,早早地死在了他们奔向幸福的路上。

沈倦为他们腾出了一个会客厅,他像一个忠诚而沉默的侍卫,伫立在夏天瑜的背后,目光毫不留情地在陆翊身上打转。

好像审视一般。

陆翊几次三番想坐到夏天瑜身边去,但沈倦的视线就像一种压制,让他丝毫没有勇气,而夏天瑜对身后的人也没有阻止的意思。

她真的很信赖这个男人。

陆翊的眼皮还重着,不舍地看着夏天瑜,他低声道:“阿瑜,两年来,你的病好点了吗?”

“没有,”夏天瑜声音淡淡的,“事实上,陆翊,你找到我一点意义也没有。因为我还是要死的,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短。”

沈倦的手紧紧掐